这话,算是暂时为这场充满冲击力的家庭通告画上了一个休止符,也表达了作为长辈一种有限度的、带着保留态度的认可。
江春生心里明白,能让严谨的朱叔说出这番话,已属不易。他立刻端起酒杯,恭敬地和朱一智碰了一下:“谢谢朱叔!”又对李玉茹示意了一下,“谢谢阿姨!”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股暖流,也冲散了些许胸中的滞闷。
朱文沁见父亲态度软化,也高兴起来,端起自己的橙汁:“爸,妈,我们也喝!”
一家人这才重新动起筷子,话题也渐渐转向了一些家常琐事,气氛慢慢恢复了之前的融洽。但江春生心里始终惦记着明天要去拜访陈副镇长的事,席间并没有多喝,那三两白酒下去后,无论朱文沁怎么劝,他都以明天还有工作为由,坚决不再多添酒,只是滴了一些意思了半两酒。
饭后,李玉茹收拾碗筷,朱一智则又回到了阳台,继续摆弄他的钓具,只是神情间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江春生帮着把餐桌擦干净后,悄悄拉了一下朱文沁的衣袖,低声道:“文沁,我们……出去走走?”
朱文沁立刻会意,知道江春生肯定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当即点头同意。她跟父母打了声招呼:“爸,妈,我们下楼散会儿步!”便和江春生一起手牵着手出了门。
夜晚的环城北路,相比城中路要清静许多。路灯发出昏黄柔和的光晕,透过道路两旁高大梧桐树茂密的枝叶,在柏油路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夜风徐徐吹来,带着植物叶片摩擦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拂在脸上,凉爽而惬意。酒后的江春生被这晚风一吹,不仅没有昏沉,反而觉得神清气爽,头脑格外清醒。
两人手挽着手,十指紧紧相扣,沿着人行道在路灯与梧桐树的阴影下缓缓漫步。暂时脱离了家中那种混合着震惊、担忧与审视的气氛,彼此都感到一阵轻松。
“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朱文沁侧过头,看着他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有些朦胧的侧脸,轻声问道。
江春生握紧了她的手,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文沁,明天上午,我要和雨欣一起去陈华强副镇长家里拜访。”
“雨欣姐姐?”朱文沁十分疑惑,停下了脚步,面对着他,“陈副镇长怎么会邀请雨欣姐和你一起去他家里的?”
江春生解释道:“本来是他只邀请了雨欣,并没有直接邀请我,是我自己要求一起去的。我想着,既然我们买下了罐头厂,以后少不了要和陈镇长打交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借此和他拉近些关系,当面表示一下感谢,也为后续门面房重建报手续什么的,提前铺垫一下。所以下午我去准备好烟好酒,就是为这个。”
朱文沁听了,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性格直率,更通人情世故,知道江春生这样做是必要的。她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甚至带着点鼓励意味地捏了捏他的手:“原来是这样。那你明天去好好跟陈镇长聊聊。礼物够分量吗?”
“嗯,两条大中华,加上两瓶五粮液,应该可以了。”江春生见她没有多想,心里也松了口气。
“那就好。春哥,你明天去了可一定要催陈镇长尽快安排罐头厂的移交,抓紧把门面房都都建起来,就可以有租金收入了。手续上的事你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让老爸帮忙的。”朱文沁停下脚步,依偎着江春生认真的叮嘱。
“好的,你就放心吧!明天我会趁雨欣在场,和陈镇长商定签买断协议的具体时间和移交罐头厂的时间。”江春生有的放矢的表示。
朱文沁放下心来,不再有任何疑问,高兴地重新挽住他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走吧,我们再往前走走,今晚天气真好。”
两人继续沿着静谧的街道向前漫步,身影在路灯下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两人紧紧依偎着,没有再说一句话,仿佛都在用心认真的感受着彼此的陪伴。
夜色温柔,将白日的喧嚣与纷扰悄然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