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细雪如碎玉般掠过鹰嘴崖,锋利的冰粒将崖下枯草压成一片银白的绒毯。
灌木丛后的林德生蜷缩成一团,补丁摞补丁的棉袄早被夜露浸得发沉。
冰冷的湿气顺着衣领往骨头缝里钻,他握紧桑木弩的手掌沁出冷汗,与金属弩柄接触的瞬间,寒意顺着指尖直窜心脏。
望着三百米外三道缓缓移动的黑影,他喉结剧烈滚动——这已是他们蹲守的第四个凌晨。
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
“都稳住。”
林德生用气音挤出这句话,白雾般的哈气在队员间散开。
刘麻子无声点头,布满老茧的手指熟练地摩挲着重新缠好扳机的老套筒步枪。
烟袋锅里残存的火星忽明忽暗。
李阳攥着淬毒铁叉的手青筋暴起。
这个平日在田间插秧时连说话都脸红的少年,此刻眼神凶狠得如同下山的饿狼。
狗蛋将裹着桐油的鹅卵石塞进弹弓兜。
冻得通红的鼻尖上还沾着块没擦净的煤灰,活像只偷油的小老鼠。
周鹤年突然顿住脚步,防风镜后的眼睛眯成细缝。
他用军靴重重踢开地上结霜的枯叶,“哗啦”一声,惊起几只蛰伏的甲虫。
“不对劲,太安静了。”
他的声音刚出口就被风撕碎。
林秋蝉刚要开口回应,脚下的竹制机关突然发出“咔嗒”脆响。
仿佛死神敲响的丧钟。
赵铁成凄厉的惨叫撕破寂静。
数十根淬毒竹签如毒蛇出洞,瞬间穿透他的军靴。
墨绿色裤管眨眼间被黑紫色毒血浸透。
他伸手去摸腰间三棱军刺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李阳的淬毒铁叉已带着破空声刺来。
“狗日的!”
李阳的嘶吼中带着哭腔。
铁叉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寒芒。
赵铁成狼狈翻滚躲避,军刺擦着李阳耳畔飞过。
在树干上撞出一串耀眼火星。
烧焦的树皮味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林晓峰如鬼魅般穿梭在灌木丛中,手中自制弩箭接连破空。
“嗖!”
倒刺箭头精准钉入林秋蝉肩头。
女间谍踉跄着摔倒,精心描绘的柳叶眉被冷汗冲得模糊。
她摸索着掏枪的手突然被套马索缠住。
整个人被刘麻子拽着在枯叶堆里拖行。
布料撕裂声混着她的咒骂声格外刺耳。
“省省力气吧!”
刘麻子的旱烟袋锅子重重敲在她钢盔上。
“这弩箭泡过见血封喉的树汁,你活不过半炷香!”
周鹤年刚举起勃朗宁手枪,狗蛋的弹弓就发出“嗡”的颤响。
裹着桐油的鹅卵石带着尖锐呼啸,如流星般砸在他钢盔上。
“尝尝我用自行车链条做的弹弓!比公社的广播喇叭还响!”
少年得意的呐喊中。
周鹤年被砸得眼前发黑,踉跄后退时踩中了林青山设下的绊雷。
“轰!”
一声闷响震得山壁簌簌落石。
硝烟中周鹤年拉着受伤的林秋蝉跌进灌木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