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些股份,他将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公司最前沿的技术,了解到世界科技发展的最新动向。
在国内的“曙光一号”项目全力追赶的同时,他在外部世界,已经埋下了一颗颗最关键的棋子。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一盘横跨四十年的惊天大棋。
“这里面,是所有的代持合同、股权协议、信托证明的原件。”娄广成指着那个文件袋,补充道,“所有的法律手续都做得天衣无缝,绝对追查不到我们身上。”
白杨点点头,伸手撕开了文件袋的火漆封口,从里面抽出了一沓厚厚的文件。
他看得非常仔细,一页一页地翻阅,目光扫过那些陌生的公司名称、复杂的股权结构图、以及一个个在未来如雷贯耳的创始人的签名。
会议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娄广成屏住呼吸,站在一旁,紧张地观察着白杨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这是他这半年来耗费心血最大的一件事,其中的艰难险阻,远非三言两语能说清。
为了拿下一些关键公司的股份,他动用了商业谈判、高价利诱、甚至是雇佣私家侦探挖掘对手黑料等种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几乎是将资本世界里最残酷的游戏规则玩了个遍。
他不知道白先生是否会满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足足过了十几分钟,白杨才将最后一份文件放下。
他抬起头,看向娄广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罕见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广成,你做得很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娄广成瞬间感觉浑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他眼眶一热,差点当场失态,连忙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都是白先生您指导有方,我……我只是个跑腿的。”
“跑腿的,也要看是谁来跑。”白杨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这件事,你居功至伟。”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公司今年的分红,除了你应得的份额外,我再以个人的名义,奖励你两亿美金。”
两亿……美金!
娄广成身后的三名心腹,听到这个数字,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他们拼死拼活一年,能拿到百万港币的奖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而娄总,仅仅因为一句话,就得到了两亿美金的奖励?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豪气!
然而,娄广成自己的反应却出乎他们的意料。
他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摇头道:“白先生,这太多了,我不能要。能为您做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我不敢再奢求什么……”
“我给你的,你就拿着。”白杨的语气不容置喙,“这是你应得的。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随意了些:“年底的时候,回来参加一下所里的年终聚会吧。到时候,周部长他们应该都会来。”
娄广成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所里的聚会?
让他去参加这种级别的聚会,这……这已经不是奖励,而是一种身份上的认可!
是一种政治上的接纳!
还没等他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白杨又抛出了一个更让他心潮澎湃的消息。
“你在香江待了这么久,也该常回来看看。有时间,在后海或者西山那边,挑个好点的四合院买下来吧,装修一下,以后回京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毕竟,这里才是你的根。”
轰!
娄广成的脑子里仿佛有烟花炸开。
如果说,两亿美金的奖金是物质上的肯定,参加聚会是身份上的认可,那么这句“买个院子,常回来住住”,就是一句定心丸,一句千金不换的承诺!
这意味着,他娄广成,这个曾经仓皇南下的“资本家”,在**的层面上,已经彻底被洗白了。
他不再是那个游离于体制外的海外商人,而是被正式承认的,“自己人”。
这背后代表的意义,远比金钱要重要一万倍!
这意味着安全,意味着未来,意味着他和他家人的根,终于可以重新落回这片土地上了。
“白……白先生……”娄广成的嘴唇哆嗦着,这位在香江翻云覆雨的商界枭雄,此刻激动得像个孩子,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我……我……”
“行了,别激动了。”白杨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事情办完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记住,海外的摊子铺得再大,也要把根扎稳了。”
“是!是!我记住了!我一定把根扎稳!”娄广成连连点头,用力地擦了擦眼角,这才勉强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
与此同时,江家书房。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黄花梨木制成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面容清瘦,但双目炯炯有神的老人。
他就是江家的定海神针,那位从战火硝烟中走出来,如今身居高位的老爷子。
书房的地上,跪着一个人,正是下午还嚣张跋扈的江卫民。
此刻他低着头,浑身微微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江卫国则笔直地站在一旁,脸色同样凝重无比。
“……事情,就是这样。”江卫国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将下午在燕京饭店门口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向父亲做了汇报。
从他们打算去“拜访”娄广成,到被神秘的安保人员拦下,再到他对那些安保人员身份的分析和判断,他都说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江老爷子一言不发,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江卫民的心坎上。
过了许久,他那如同古井般深邃的目光,才缓缓地落在了小儿子江卫民的身上。
“你刚才说,你想开车直接闯过去?”老爷子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听不出喜怒。
江卫民的身体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了:“爸,我……我当时不知道……”
“不知道?”江老爷子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提高,“你不知道那是内卫?不知道在四九城里,能让警卫单位在燕京饭店门口清场的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你那个猪脑子,差一点就给江家闯下弥天大祸吗!”
“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江卫民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
江老爷子没有再理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大儿子:“卫国,你说,这安保,不是为娄广成准备的,是为他见的那个人准备的?”
“是。”江卫国沉声回答,“娄广成虽然今非昔比,但他的根基在香江,在内地,他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动用这个级别的安保,对方的身份,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江老爷子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眉头紧紧地锁成了一个“川”字。
书房里的空气愈发凝重。
他这一辈子,见过的风浪太多了。
可今天这件事,却让他嗅到了一股极不寻常的味道。
一个在香江发迹的商人,背后竟然站着一位连他都不知道,连他这个层面都感到心惊的神秘大人物。
这位大人物是谁?
他想干什么?
他通过娄广成在海外搅动风云,布下棋局,所图为何?
一个个疑问,如同迷雾一般,笼罩在江老爷子的心头。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者说整个江家,对于这个正在悄然发生剧变的时代,了解得可能还远远不够。
有一些力量,正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野蛮生长。
“爸,那……娄广成这条线,我们还……”江卫国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而决绝的光芒。
“断掉!”
他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
“从今天起,江家任何人,不准再以任何形式去接触娄广成。以前的那点香火情,就当它烂在肚子里!”
“还有你!”他指着地上的江卫民,厉声道,“从明天开始,给我滚到西北的戈壁滩去!那里有个农场,你去给老子养三年沙葱!”
“什么时候把脑子里的那点纨绔习气给我磨干净了,什么时候再滚回来!”
江卫民面如死灰,但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江老爷子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久久不语。
他心中掀起的波澜,远比表面上要汹涌得多。
他知道,这不是小题大做。
在绝对的、未知的力量面前,任何轻率的试探,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