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问题,陈凡实在是难以回答,按理说,顾敞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自己肯定是要帮他说说话的。
但究竟怎么说才是帮他,这个却要斟酌。
就以现在东南的营兵卫所兵的现状,别说顾敞,就算是太上老君来了也没用。
所以说老丈人OK,没有问题,那就是害他。
但若说老丈人不顶事,那估计顾敞那边心里也不得意。
不过陈凡这个人想来认为,有事说事,待人以诚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定了定神,陈凡道:“陛下垂询臣东南军务,臣虽愚钝,敢不竭诚以对?今观东南卫所兵制,犹北辰居所而众星拱之,然积弊如疴,非一日之寒。若《尚书》所言“若农服田力穑,乃亦有秋”,勇平伯顾敞虽效穑夫之勤,然田瘠土疏,籽种寡力,纵神农复生,亦难责其仓廪充盈!”
“今卫所兵饷匮乏如涸泽之鱼,器械朽钝若朽木为兵,此非将帅不效死力,实乃制度衰弛,如病牛拉车,虽加鞭笞,难致远途。昔汉文帝劳军细柳,犹重甲仗粮秣;唐太宗征伐四方,必先缮器械、足仓廪。今欲振军威,当效祖宗旧制,清屯田以实仓廪,汰冗兵以锐士气!”
弘文帝听到这心中既讶然,又有些失望。
惊讶的是陈凡并没有一味吹捧勇平伯顾敞,这点稍稍出乎他的意料。
但他也很失望,因为陈凡所谓的“兵饷匮乏,这与苏时秀等人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单独召见陈凡,对方说话肯定是留有余地的,于是便又问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但朕觉得,东南糜烂,可不仅仅是银饷匮乏所致吧?”
看着中年皇帝殷切的目光,陈凡点了点头道:“东南之弊,也不完全是将、银、战这三点所致,在臣看来,实因兵制朽坏、海防失据。若欲根除倭患,臣有三策敢陈圣听。”
听到这话,弘文帝眼睛一亮,转头看向王皇后,王皇后笑吟吟的朝他点了点头。
“赶紧说来。”
“第一,练新军而固根本,卫所兵疲敝已久,正如陛下所见,‘病牛难驰’。当务之急,应择沿海勇壮之民,募为土兵,以乡情为纽带、以保家为士气,重铸一支‘知地形、习水战、恨倭寇’的新军,如此,必可收一强军。”
“其二,海陆并重,倭寇如潮,单守海岸则门户洞开,孤悬海外则难以为继,臣觉得应该梯次防守,比如外海设游哨,沿岸建烽燧,内陆严保甲。”
“以轻舟快船巡弋近海,遇小股倭寇则击,遇大股则预警;于要害处设烽火台,倭寇登陆则举烟为号,使军民速援;推行十户联保,清查奸细,如一户通倭,则十户连坐,此法可断其内应。”
“如此三层联防,可使倭寇步步维艰。”
以前弘文帝上朝时,官员们提及剿倭一事时,大多都是提些将领不用名,兵制太过朽烂,饷银不足等问题,他的耳朵都听得起茧了。却并没有任何一人能够踏踏实实,落实到细节处告诉他到底应该怎么将这些倭寇赶出去。
但今天的陈凡却给了他不一样的视角。
刚刚这“三层联防”的策略,就算是他这个不懂兵事的人听了也觉得颇为靠谱。
这下子,弘文帝对陈凡接下来的话更感兴趣了,他向前倾了倾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陈凡道:“陈爱卿,还有么?”
陈凡道:“还有,之前臣在会试策论上便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