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余谋进坐在窗边,看似在阅读一本厚重的学术期刊。
但目光却不时投向窗外天空。
他的妻子杨彩霞在一旁整理着书架,动作也比往常慢了许多,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忧色。
距离苏婉清“回国参加学术会议”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东西送到。
“彩霞,”余谋进压低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婉清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杨彩霞走到丈夫身边,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目光同样投向窗外,声音压得更低:“别太担心,谋进。婉清那孩子机敏,又有决心。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们就得相信她。为了这份东西能送回去,再大的风险也值得。”
她的语气坚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内心的焦灼。
每一天的等待都无比漫长,每一丝风吹草动都让他们心惊。
“我知道,值得。”余谋进深吸一口气。
收回目光,看向书桌上那些写满了公式的手稿,“为了这个,我们隐姓埋名四十年,付出什么都值得。只是……怕连累了婉清那孩子,也怕……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夫妇俩迅速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杨彩霞立刻拿起一块抹布,假装擦拭书架。
余谋进则清了清嗓子,用平常的语调应道:“请进。”
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往常送餐的佣人,而是负责他们“安全”的负责人之一,约翰逊先生。
他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但眼神却锐利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余谋进手边的期刊上。
“下午好,余教授,杨教授。”约翰逊的语气还算客气,“没有打扰二位休息吧?”
“没有,约翰逊先生,有什么事吗?”
余谋进平静地问道。
“只是来提醒一下,关于那份‘高温材料稳定性’的最终结果,总部那边希望能在本周内看到完整的版本。”
约翰逊微笑着,但话语里却没有多少商量的余地,“您知道,我们对这个项目投入巨大,期望很高。任何延迟……都可能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催促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急切。
杨彩霞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科学研究需要严谨,约翰逊先生,最后的数据验证需要时间。催得太紧,反而容易出错。”
“当然,我们理解科学需要严谨。”
约翰逊的目光扫过杨彩霞的背影,又回到余谋进脸上,“但也请理解公司的急切心情。毕竟,这项成果……太重要了。我们希望它能尽快体现出应有的价值。所以,还请二位加紧进度。”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另外,最近外部环境有些复杂,为了二位的绝对安全,我们可能会进一步加强安保措施,也请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对外联系。有什么需求,直接告诉我们的人就好。”
说完,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余谋进和杨彩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忧虑。
“他们在怀疑了。”余谋进的声音干涩。
“而且可能在试探,或者……准备采取什么行动。”杨彩霞走到丈夫身边,握住他微凉的手,“催报告是假,施加压力、限制我们才是真。”
余谋进反握住妻子的手,“越是如此,越说明我们做的是对的!这东西,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必须送回去!”
恐惧是有的,但对祖国的忠诚和对科学理想的坚守,早已超越了个人安危。
四十年的隐忍,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