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事确是孟先寻上奏。”和帝指节抵着太阳穴,眉头深锁,“这些贼寇抓人,意欲何为?”
“练兵。”林堃远道,“渤海连年征战,丁壮凋零。大嵩秀急于立威,故而行此下策。”
“我大瀛行募兵制,他这般劫掠,安东兵源岂不枯竭?”顷寒手中折扇轻摇,眸中寒光微闪,“即便觅州都督年年征兵无果,孟先寻仍按兵不动,不肯施援。如此看来,他此番请朝廷调兵,并非真心要战……”
只听扇骨“唰”地一收,顷寒便冷笑道:“待朝廷大军抵达,大嵩秀肯定是攻下百参和我们之前打下的几座城池了。”
“啪!”奏报被和帝狠狠摔在案上:“他敢怯战?朕宰了他!”
“臣倒有一策,或可‘以夷制夷’。”顷寒声线渐低,却字字如刃,“我军暂且按兵,一则可观孟先寻如何应对,二来,百参南接新罗,渤海军纵使长驱直入,也未必能占便宜。任其相互撕咬,争夺百参故土,安东反得安宁。”
“此计甚妙。”和帝叉腰而立,龙袍在烛火下泛着暗纹,忽又眸光一厉,“然则,若对渤海此等僭越之举不加严惩,恐诸藩属国皆生异心。”
“陛下圣明,那……该遣何人前往?”
和帝的目光如沉水般落到了林堃远身上。
“臣……恐难当此任。”林堃远垂眸拒绝。
“大将军何出此言?”
“此番安东之行,须与孟先寻共商军务。”林堃远眉峰微蹙,似在斟酌言辞,“然臣与他……素有旧怨,恐误大局。”
“旧怨?”和帝眸光一凛,侧首望向顷寒。
顷寒带着几分亲昵的戏谑:“当年孟先寻任海州刺史时,曾威逼堃远退婚,强令柳若蘅参选长风使。”他拿折扇微微挡自己的脸,冲和帝低语到,“他不从,孟先寻竟将他下狱——鞭笞三日。”
……
林堃远额角沁出一滴冷汗,青筋在太阳穴突突直跳,指节捏得咔咔作响——恨不得当即把顷寒掼在地上,像揉面团似的狠狠搓碾。但面上,依然平静地与和帝道:“臣无二心,但不见得孟先寻会配合。”
“竟有此等事,没想到我们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也有犯难的时候。”和帝尽量忍着嘴角的笑意。
“陛下——”林堃远嗓音柔转,似兄长般无奈地瞧着和帝,“所以,臣就请向尧来帮忙啊。向尧熟悉渤海,他领兵,一定没问题。”
“准奏。”和帝笑道,“向尧,带上你那个师弟陈卯路,朕想看看,他有多少真才实学。”
“是,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