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卿闻言一怔,当即站直了身子,细细看去,那雕像乃一抚琴女子,衣带飘飞,容貌生得极美,好似仙子临凡,但于慕容卿而言,只一眼便知晓来历,愕然皱眉道:“谷哥哥,你当真见过此雕像?”
“是啊,”谷仲溪瞥见慕容卿神色,心中一动:“怎么,你认得这座雕像?”
“化成灰也认得!”慕容卿撇了撇嘴:“这是风玄音,是我师门的祖师啊,你又是从何处见得?”
谷仲溪惊到目瞪口呆。
“风玄音……吗?”
“是呢,听师尊说祖师乃伏羲后人,风姓,惊才绝艳,通琴瑟,知星象,只是过了这数百年,传承下来的武学仅剩些许皮毛,剑宗最拿得出手的甘石星经心法与七星剑法反而是祖师最看不上的武艺,师尊每每嗟叹不已。谷哥哥,你究竟在何处见过这雕像?难不成别处还有祖师传承所在?”
谷仲溪已经几乎听不见慕容卿的话语了,满脑子只想着祭庙前野老说过的话。
哪有什么神明,那些上古的先贤大能所做之事,在今时看起来,便是神迹。
那五神齐攻,如惊雷般令自己五内俱损的琴音恍如昨日。
眼前这尊雕像,分明比在那里的更精美,这个抚琴神女的容颜,也显然更加冷艳。
祖师风玄音吗?还是只是相似?
谷仲溪不禁再一次凝视身边这个女子如晴日初荷般的容颜,怪不得,有许多瞬间,觉得卿卿的相貌与那雕像有些神似,这冥冥之中……竟真的是……
许多记忆碎片又一次串联在一起,令谷仲溪的思绪已然不堪重负,登时跌坐于地。
“谷哥哥,你怎么了!”
慕容卿慌忙跪于谷仲溪身侧,警惕地横着折枝剑,生怕是遭了什么机关偷袭。
但谷仲溪笑了笑,无力地摆摆手,只淡淡道:“无妨……无妨,且让我想想,让我先想想……卿卿,你先陪吟冬看看宝物吧。”
“……哦……”
慕容卿担忧地看了眼谷仲溪,终是轻叹口气,起身再次打量起这个石厅。
身后脚步轻响,烈吟冬战战兢兢走了过来,刻意避开那些尸骸,怯生生问道:“卿姐姐,谷大哥,没事吧?”
慕容卿摇了摇头:“谷哥哥或是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且让谷哥哥先休息会吧。吟冬你可记得,我们下来时候大约什么时辰?”
“大约……戌时吧。”
“那可得抓紧点,否则来不及验证这里是否真的是星枢秘府了。”
慕容卿顾不上四散的尸骸,在石厅中快步行走,目光游移,边道:“吟冬帮着一起找找,若是星枢秘府,应当有一套利用地气计时的机关,那便是打开对应节气密室的关键。”
“可是……我们这么随便行走,会不会触发什么杀人的机关啊!”
“不会,莫担心。”慕容卿负剑于后,甚至动手翻动尸骸,寻找线索:“若我是修建这石室之人,定会将机关设于关键处,目前看起来这建造者当真与我师门有莫大关连,所以若有机关,除了这石厅入口之处,就只能是在启动二十四密室之时了。所以,别看这里遍地尸骨,现下反而是最安全的。”
烈吟冬点点头,可显然还是不愿碰到任何尸骸,边缓步寻着,边咕哝道:“可这里这么多尸骨,就算是有机关,也怕是被埋起来了吧,难不成真要一具一具翻找过来吗?”
慕容卿闻言有些愠怒,没好气道:“急忙忙要下来寻宝物的是你,如今畏畏缩缩的也是你,怎么的,都入了医家了,还看不得死人吗?”
烈吟冬忙不迭解释道:“不……不是啊,只是这些尸骨……我不想打搅她们……分明生前就受了很多苦,何必……”
慕容卿登时止了脚步,怔怔盯着烈吟冬的脸:“你怎么知道这些尸骨生前受了很多苦,你知道这些死去的都是什么人?”
烈吟冬苦着脸,默然走到一具被慕容卿翻散的尸骨边上,伸手将其理好,缓缓道:“这些尸骨身型娇小,骨骼纤细,基本都是女子,按身材判断,最大的怕也不到二十,最小的应该比我还小,骨骸上不见外伤豁口,定非利器所害,自然不是此地机关所杀。想想烈堡主记录的那些旧事,不难猜到,这些,怕都是用来做那个所谓灵媒了……”
慕容卿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说,长生术!”
烈吟冬点点头:“虽然从未亲眼见过所谓长生术的修行,可烈堡主手书明确记载,那个术法,需要定期进行仪式的。”
慕容卿心底一震,眼中这满石厅的尸骸再不是腐臭的秽物,而是一个个鲜活的挣扎着痛苦呐喊着的女子。
原来此地,就是长生术的仪式之地吗?
那为何师祖风玄音的雕像,会在这里!!
慕容卿登时觉得从头到脚彻底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