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刀突然从石台跃起,刀身的血光凝成实体,竟化作条首尾相接的血环,将林野困在中央。环壁上浮现出无数张人脸,都是那些被吸干精血的死者,他们的哀嚎顺着刀气钻进林野耳中,搅得他内劲大乱。
“受死吧!”血环猛地收紧,林野的衣袍被刀气割得粉碎,皮肤上渗出细密的血珠。他咬着牙往暖玉里注入内劲,梧桐纹路突然发烫,竟在他掌心烙下道青痕。
就在血环即将绞碎他的瞬间,尘心剑突然自己出鞘!青芒如瀑布般倾泻而出,竟将血环从中劈开。林野愣住时,剑身在他手中微微颤动,像是在指引方向。他顺着剑势往前刺,青芒穿透血环的刹那,血祭刀突然发出悲鸣,刀身竟裂开道细纹。
“不可能!”殷千柔的声音里带着惊恐,“这把刀吸收了我十年精血,怎么会……”
林野突然想起云师兄的话——她在刀里。原来血祭刀早已与殷千柔的性命相连,刀身受损,她本人也会受伤。他握紧尘心剑,青芒里渐渐掺了丝暖玉的白光,竟是比之前更盛了。
“你以为昆仑派的锦囊是好心?”殷千柔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玉虚那老东西,是想借你的引灵体毁掉血祭刀,再把你一起灭口!他怕我练成刀术后,查出当年青木门的事……”
话没说完,练刀房的屋顶突然塌了块。沈落雁的声音混着烟火气传来:“林野!我引了雪崩,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野抬头,只见瓦片缝隙里飘进雪沫,竟不知何时下了雪。血祭刀的裂痕越来越大,刀身的血光渐渐黯淡,殷千柔的惨叫越来越凄厉,最终化作阵青烟,钻进刀身的裂缝里。
“快走!”他砍断吊着尸体的铁链,背起还有口气的两个幸存者,跟着沈落雁撞开后门。门外的雪已经没过脚踝,远处的山峦传来闷响,雪块正顺着山脊往下滚,扬起漫天白雾。
沈落雁指着东侧的悬崖:“密道出口在那边!”她突然踉跄了一下,袖口渗出鲜血——原来刚才放火时,她被守卫的箭射中了胳膊。
林野皱眉要查看伤口,却被她推开:“先跑!”
雪崩的轰鸣越来越近,雪块砸在身后的碉楼上,土坯墙瞬间塌了半边。他们踩着积雪往悬崖跑,血祭刀的悲鸣从总坛方向传来,越来越弱,最终被风雪彻底吞没。
悬崖边的密道出口积着薄雪,林野先把幸存者送进去,回头要拉沈落雁时,却见她望着总坛的方向出神。
“怎么了?”
“你看。”她指着雪地里的血迹,那些本该被白雪覆盖的暗红,竟在雪下凝成了个奇怪的符号——像柄弯刀,却在刀柄处多了片梧桐叶。
林野的指尖触到掌心的青痕,突然想起柳长风当年总挂在嘴边的话:“江湖事,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雪崩的气浪掀得他们站立不稳,沈落雁拽着他跳进密道。下落时,林野回头望了眼贺兰山顶,血祭刀的残光在雪雾中最后闪了一下,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预告。
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幸存者的喘息和雪块滚落的声响。林野摸出火折子,看到沈落雁胳膊上的箭伤时,突然愣住——箭簇上刻着个极小的“昆”字。
昆仑派的箭。
他把暖玉塞进沈落雁手里,让玉的暖意贴着她的伤口。雪还在下,密道尽头透进微光,像是黎明要来了。可林野知道,贺兰山下的江湖,怕是要比这风雪更乱了。
尘心剑在鞘中轻轻颤动,青芒透过粗布套,映着雪地里那个奇怪的符号,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