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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腓特烈一世的如意算盘(2 / 2)

他见过许多父亲对自己的儿子,他的父亲或许不会如同母亲那样的温情脉脉,呵护备至,但他知道他的父亲也是爱他的。

所以除了翻个白眼之外,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塞浦路斯的领主要钱?”

腓特烈一世向他狡猾的眨了下眼睛,“他难道不想要埃德萨吗?

攻打大马士革,我们的大军并未有太大的损耗。现在霍姆斯是被一个宦官占领着,哈马则归了萨拉丁的侄儿,萨拉丁或许会来援助他,但路途遥远,谁知道呢?

我们都知道,萨拉丁现在还在埃及,所以……”

腓特烈一世认真的扳起了手指“霍姆斯,接下来就是哈马,再之后就是阿颇勒,我们的骑士会为我们服役四十天,但既然是远征,这个数字肯定会超过——尤其是我们若是继续北上,这可不是一笔钱。

但塞浦路斯足够富有,对吧。

而且,既然阿颇勒的大军去了霍姆斯,埃德萨的大军去了哈马,意味着我们只要夺取了霍姆斯和哈马前面就是一片坦途,而我们是不可能留在圣地的。

那么最后的果子归了谁呢?哦哟,”他一摊双手,“我们的埃德萨伯爵,”他沉思起来;“你要知道在亚拉萨路的宫廷中,他的名声并不好,人们都以为他是个弄臣,一个媚上的人,而我原来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因为他无地吗?”

“你以为有地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吗?”腓特烈一世笑盈盈的瞧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亨利样样都好,但就和他一样,他生下来便躺在银摇篮里,父辈给他们留下了大片的土地、森林与河流,还有数以万计的农夫,巍峨的城堡,繁荣的城市与喧闹的集市,因此他大概不了解,没有自己的领地是桩多么可怕的事情。

如果他只是一个从法兰克来的骑士,那么获得了塞浦路斯后,或许还能有一丝喘息的余地,人们甚至会羡慕他的好运,但问题就在于,他已经被证明了是埃德萨伯爵约瑟林三世之子,他生来便肩负着沉重的责任。

如果他甘于享受现状,不愿意去夺回先祖留给他的领地,苟且偷生的话,人们也要感叹一声,他虽然仁慈却懦弱——这是个对于领主而言几乎可以是致命的弱点,不但不会有新的骑士来投奔他,原有的骑士也可能会离他而去。

没有了领地,又没有了骑士,他现在的领地塞浦路斯只怕很难维持现在的繁荣。比起腓力二世和亨利,腓特烈一世看得更清楚,塞萨尔能够在塞浦路斯、伯利恒,亚拉萨路得到如此之多的支持,还是因为他有着不容置疑的胜绩。

人类总是慕强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个强者即便低声话,声音也能响彻天地,而一个弱者的嘶吼,却犹如蚊呐——塞萨尔制定的各项法律能够顺畅的实行下去,与他展现出来的手腕与魄力有着相当直接的关系。

相对的,他若是能够夺回埃德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缺憾也会被补足。

按照现在人们对他的推崇,他或许会与亚拉萨路的国王并肩也不定。

“你看,”腓特烈一世道,“这么一笔好买卖,他怎么能不做呢?”

亨利快要被他的父亲服了,“可……好吧,您想要多少钱呢?”

出乎亨利的预料,腓特烈一世并未狮子大开口,如他所想的那样,想要整个塞浦路斯什么的——这次轮到腓特烈一世给他的儿子白眼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塞浦路斯是因为在他的手中才能如此繁华——换了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我,我都不能保证我派去的官员能够维持现有的公正——那可是如同海中的水流般丰沛的黄金和银子。

我或许可以拿到一些钱。

但在将来,塞浦路斯只会成为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确实,如果塞浦路斯不再是那个塞浦路斯,相距遥远,又在异教徒的虎视眈眈下,那可真是舍弃也舍弃不了,管理也管理不了,只能白白耗费军队和钱财——如果置之不理,它又马上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只会让他们的后代为难。

“我们可以向他要一笔钱,然后允许他分开支付,只是要加上一些利息。”

这或许不无可能,亨利承认。

如果他站在塞萨尔的这个位置,也会被这个交易打动的。虽然夺回埃德萨后,他还会面临很多难题,但埃德萨的广阔面积确实是另外三个基督徒王国所无法比拟的。

他相信,凭借着塞萨尔的意志,毅力,为人处事,又有着亚拉萨路国王的支持,他完全可以再现祖辈的荣光,甚至更进一步。

而对于罗马来,腓特烈一世此举,也可以是真正捍卫了天主的荣光,驱逐了异教徒,收复了丢失的基督徒领地,并且没有索要太多的回报——甚至安条克大公都要感谢他,毕竟这样一来,安条克面对的威胁也会减少。

虽然罗马教会与安条克大公博希蒙德未必会做如此想。

亨利也能明白父亲的用意,毕竟他的父亲离世之后,他同样要与那些选帝侯们竞争德意志国王以及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位置。而在这种选举中,军事力量固然是一枚重要的筹码,但黄澄澄的金子肯定更惹人喜爱,并且不会有太多的后遗症。

“就这么,儿子,”腓特烈一世又重重一拍亨利的肩膀,这次亨利有了准备,至少没有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给他一顶王冠,他还你一顶王冠,多么公平的交易,对吧?”

亨利无奈的放下勺子,“对。”

腓特烈一世得意的笑了起来。随后他又收起笑容,“不过你要心安条克的博希蒙德,我总觉得他还打着什么鬼主意,”他犹豫了一下,“或许你可以提醒一下塞萨尔。”

“我想他应当知道提防博希蒙德。”

“他知道是一回事,但你的提醒又是另一回事。”

腓特烈一世收回他的手,用旁边的亚麻布巾随意的擦了擦,又开始向那盘子肥美的炖羊肉发起进攻,“你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年轻人,去找他吧,和他话,与他成为朋友。

这样我们接下来的买卖也能好谈一些。”

亨利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父亲在拍他的脊背之前就没想着擦擦手指,现在拍完了却去擦擦手指,什么意思?他的衣服难道比不上那些炖羊肉贵重吗?

“好的,父亲,遵命,父亲。”亨利没好声气的,也适时的往自己的盘子里拨了一大块炖羊肉,“但你也要答应我,我去找塞萨尔的时候,你要安安分分待在帐篷里,别跑出去惹是生非。”

“嘿,这是对父亲话的口吻吗?而且我什么时候惹是生非过了?”

“您上次还要和一个突厥俘虏摔跤来着。”

“是他先向我挑战的。”

“您忘了阿尔斯兰一世了吗?”

“我可比他有力的多!”

“那可未必……”

——————

在塞萨尔房间中的聚餐也到了尾声,在酒足饭饱之后,人们总是会觉得疲惫,塞萨尔就让他们回去休息,尤其是鲍德温。

塞萨尔也要去憩一会,但他回去的并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鲍德温的房间。

此时的人们并不会觉得奇怪,毕竟此时国王与他信任的臣子共享一张卧榻乃是世上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他们甚至会借机讨论一些密事。

但塞萨尔并不是为了休息,也不会和鲍德温讨论什么事情。

鲍德温摘或许我们应当在这场远征结束后,再来考虑这件事情。”他指指银面具。

鲍德温却摇了摇头:“正因为有着这场远征——我输了也就算了,我赢了,肯定更有人恨毒了我,难以容忍我继续活下去。

现在我戴上面具,并且做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他们就会安心了——他们会等着我死,反正麻风病开始腐蚀身体的时候,就代表病人没几年可活了,倒是你要心——我感叹过洛伦兹是个女孩,现在倒要庆幸这一点。”

不过鲍西娅之后怎么就没再生了?

鲍德温按下了询问的冲动,看着塞萨尔拉起他的袖子,从一旁的玻璃瓶中用镊子夹出一团浸润了酒精的棉花,在他的手臂上擦了擦,然后……他就把头扭过去了。

塞萨尔无奈地笑,手都有些发颤,“你还是会怕吗?”

他们在战场上的时候,被箭矢贯穿,被刀剑劈砍,被长矛刺中,这种事情都有发生过,检查伤口的时候,别移开视线了,鲍德温甚至不会发出半声闷哼。

但面对的细细的针头,他却依然怕得像个孩子,甚至不敢用眼睛去看。

“那是因为我信任你。”鲍德温,“我只是想欣赏一下床头的雕刻,那些撒拉逊人对于艺术还是有些品味的。”

他盯着那张鎏金镶银,雕琢着无数花朵,每只花蕊里都有嵌着一枚宝石的床头板,眼睛一眨不眨。

实话,那张床头板让塞萨尔感到熟悉,随后他就想起来了,这不和达玛拉绣给他的那块大手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吗?

同样的璀璨,同样的多彩,同样的琳琅满目到有些吵闹……

他给鲍德温打完了这一针,随后他也没有离开,半时内,他一直密切注意着鲍德温的情况;而在接下来的三时内,他将文件搬到房间里处理,最后更是陪着鲍德温度过了这二十四时才放心。

但不得不,新药的作用迅捷而又猛烈,这或许是因为麻风病在这个世界上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的缘故,就如同细菌会对任何一种新抗菌素敏感,麻风分枝杆菌在新药面前一败涂地,塞萨尔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能再找到新发展出来的症状了,连水疱,红肿都没有。

之前造成的伤害固然难以挽回,但在塞萨尔之前的控制下,损伤原本就不怎么严重,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欣慰,甚至超过了所有的胜利所带给他的喜悦。

击退了同为人类的敌人算得了什么?

击退了徘徊在鲍德温身边十几年的死神才是最值得他骄傲的事情!

鲍德温在离开房间之前,再一次戴上了他的面具。

这次他们要去赶赴一场审判,而这场审判也足够奇妙。

首先,在这场审判中,共有四位基督徒的君王,一位正统教会的专制君主来充当法官,而他们审判的居然是一群突厥人、撒拉逊人和以撒人,而这些人的罪名居然是伤害、杀死和侮辱了另外一些撒拉逊人。

这种感觉着实是太奇妙了,哪怕一向对开设法庭不怎么感兴趣的腓特烈一世也是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