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降的过程似乎比预想的要长，周围一片死寂，只有机器运行的微弱噪音，仿佛正坠向一个被世界彻底遗忘的深渊。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电梯微微一震，停了下来。
电梯门缓缓向两侧开启。
门外，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
只有极远处的那片黑暗中，偶尔会亮起一排排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蓝色光点，隐约还能听到细微但持续的齿轮转动和散热风扇的嗡鸣声，仿佛有什么庞大的机器正在这地底深处不知疲倦地运行着。
【黑寡妇】立刻举起手电，光束刺破黑暗，开始寻找电灯的开关。
但就在她的手电光柱刚刚射出的那个瞬间，他们头顶上方，一排排老式的荧光灯管，仿佛被无形之手操控，毫无征兆地、由近及远地依次点亮。
刺目的白光瞬间驱散了所有黑暗，将眼前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两人面前。
这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堪比一个现代化的数据中心机房。
然而，充斥其中的，却并非是他们所熟知的现代的服务器机柜，而是堆积如山的，由来自上个世纪中期生产的、庞大、笨重、布满按钮、旋钮和闪烁灯泡的老式晶体管与电子元件所组成的计算机硬件。
巨大的如同衣柜般的【服务器】机箱，表面是粗糙的金属网格，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如同迷宫般的彩色电线和真空管；
笨重的、屏幕是单调绿色的【显示器】摆放在控制台上；
体积堪比小型冰箱的【外接存储设备】沿着墙壁排列；
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网络设备】的前身，上面布满了指示灯和接口……这一切，共同构成了一副极具冲击力的，堪称计算机考古现场般的震撼画面。
这俨然是一个属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早已被眼下这个时代所淘汰的计算机机房。
然而，真正最令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却是，尽管这些设备看上去古老落后，甚至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但它们此刻，却全都在正常的运行着。
各色的指示灯规律地闪烁，散热风扇发出低沉的嗡鸣，磁带机偶尔转动，发出阵阵“咔哒”声。
仿佛一个早已被宣布死亡的数字幽灵，依旧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地底，固执地履行着它被上个世纪赋予的，不为人知的使命。
“咦？这里……这不可能……”
【黑寡妇】一脸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并用手拂过一台布满灰尘的控制台，指尖在上面留下一行行清晰的痕迹，露出下方被覆盖的金属铭牌，“IBMSyste/370，1972年投产，还有这些DEC磁带机，你看这卷盘尺寸，存储容量估计都不会超过200MB……”
“这些全都是应该被送进科技博物馆的老古董，它们的计算能力加起来，恐怕还不如我手上的这部手机大。”
“所以它们根本不具备发射出我们追踪到的那种复杂加密信号的功能……这里不可能是数据源头。”
她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失望和困惑，感觉自己被引向了一个毫无价值的死胡同。
然而，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两人对面那台最为显眼的，屏幕是单调球面绿的老旧【显示器】，突然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
接着屏幕中秧缓缓亮起一个像素化的、蓝色的、戴着圆框眼镜，表情看起来有几分严肃的中年男性头像。
同时，一道明显带着电子合成痕迹，且又略有一些德国口音的男声，从机房四周老旧的音频设备中清晰地传了出来，回荡在寂静的地下空间。
“不，娜塔莎·艾丽安诺芙娜·罗曼诺夫特工，你错了……”
那个蓝色的头像在绿色的屏幕上显得格外诡异，它似乎正在‘注视’着面前表情明显被深深震惊到了的两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里，就是你要找的那份数据的源头。”
“哇哦！”【黑寡妇】几乎是本能反应，身体瞬间后撤半步，腰间的【格洛克19式手枪】已然出鞘，黑洞洞的枪口稳稳指向那台突然‘活’过来的显示器，动作流畅得如同提前预演过成百上千遍一般。
【黑寡妇】眼神锐利如刀，紧紧锁定着屏幕上的那个图像，声音中带着些许紧绷的质疑，“这是什么鬼东西……一段预设好的录像吗？”
一旁的美队反应更是迅捷，全身肌肉紧绷，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第一时间就条件反射地将【振金圆盾】挡在身前，同时身体微微下蹲，摆出一个防御与进攻兼备的启动姿态。
只不过，当他看清屏幕上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头像时，眉头却忍不住紧紧锁在了一起，冰蓝色的眼睛里更是充满了难以置信之色。
而此时，屏幕上，那个蓝色的头像似乎“眨”了一下由像素化的眼睛。
安装在显示器上方的一个同样布满灰尘，但镜头却异常洁净的可转动老式摄像头，发出细微的伺服电机声。
摄像头缓缓调整角度，最后精准地对准了美队和【黑寡妇】两人。
“哦不，我可不是什么录像，罗曼诺夫特工！”
阿尼姆·佐拉利用摄像头，能够清楚的捕捉到美队两人脸上的表情，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戏谑的语调，仿佛在享受两人惊愕的反应，“我也许不再是1945年那个被队长亲手送进监狱的人了，但幸运的是……我还是我！”
随即，阿尼姆·佐拉的头像在屏幕上变得愈发清晰起来，细节也稍微丰富了一些，美队两人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副圆框眼镜后展露出来的刻薄笑容。
美队眉头紧皱，并没有急着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警惕的目光先是飞快的打量了一圈四周，手中的【振金圆盾】视线而微微调整着角度，时刻防备着可能从任何方向发起的偷袭。
最终，在确认了不是有什么人躲在暗处装神弄鬼，以及这间庞大的机房里除了他与【黑寡妇】两人和面前这台诡异的电脑外，再无其他生命体存在以后，美队这才眼神锐利地看向屏幕，声音低沉的缓缓开口说道：
“他叫阿尼姆·佐拉，当年是为【红骷髅】工作的首席德国科学家……一个疯狂的天才，不过他应该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才对？”
还不等【黑寡妇】消化这个信息并提出新的问题，便听阿尼姆·佐拉语气轻快的开口，毫不避讳的讲述起了自己的‘进化史’：
“首先，请容我纠正一下，我其实是瑞士人，我们向来以精确和中立而著称，记得吗？”
“第二，好好看看你们的周围，现在我的状态，可是比以前身为人类的任何时候都要精神百倍呢！”
“1972年，我就被诊断出了不可逆的晚期绝症……当时人类的科学，已然无法拯救我那破败不堪的人类之躯了。”
“不过好在，我那天才般的头脑，以及我所拥有的知识与记忆，却被【神盾局】利用这种超前的方式，完美地给保存了下来。”
扬声器里传来一阵模拟出来的，类似满足的叹息声：“它们被成功的数字化，并储存在这近二十万英尺长的磁带数据库里。”
“所以，准确的来说……你们两个现在就正站在我的大脑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