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街角,夜色中的“夜限照相馆”如同一幅被遗忘的旧画,悄然映入高东旭的眼帘。
他脚步未停,唇角却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空无一物的手中,仿佛被夜色凝聚,下一瞬多出了精致的鹰首手杖。
手杖在他指间轻巧地旋转,鹰目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如同活物般注视着前方。
他停在照相馆那扇沉旧的店门前,门上隐隐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阴冷气息。
高东旭左手一翻,幽绿色鬼玺凭空出现,他将鬼玺稳稳印在门板正中,体内灵气运转,催动鬼玺中蕴藏的磅礴阴气。
同时推门,门扉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其后一条深邃的长廊。
长廊两侧是古旧的木制轩窗,窗纸后透出的却不是寻常灯火,而是幽幽闪烁的绿芒与紫辉,交织成一片迷离诡谲的光影,仿佛通往另一个维度的通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纸灰混杂的气息,高东旭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这间只为鬼魂服务的照相馆,果然在阴阳两界的缝隙之中。
他没有任何犹豫,翻手收起鬼玺,迈步踏入。身后的门在他进入的瞬间自动合拢,将外界隔绝。
长廊寂静无声,只有他鞋跟叩击地板的轻响,以及两旁窗棂内光影流转。
他信步而行,姿态悠闲,仿佛漫步在自家的庭院,而非连接阴阳的诡异通道。
长廊尽头,视野豁然开朗。一间灯火通明,布置得极为雅致复古的大厅呈现眼前。
柔和的暖光从古典吊灯中洒下,照亮了擦拭得一尘不染的老式家具,墙壁上悬挂的许多黑白或棕褐色的老照片,以及大厅边沿那台蒙着黑色绒布,造型古拙的大型照相机,给人一种静谧而庄重的气氛。
一名身穿剪裁合体,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戴着斯文黑框眼镜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大厅中央,神情专注地擦拭着一个相机镜头。
他感受到气息抬头,见到高东旭,立刻显露出职业化的郑重,微微躬身,用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语调开口道:“欢迎光临,鬼客先生——”
然而,话未说完,他旁边一位正在整理背景布、留着棕色烫发,气质略显活泼的年轻男子猛地抬起头,看清高东旭后,脸色骤变,失声惊道:“等一下!你,你不是。。。?抱歉,先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你立刻离开!”
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意外和急切,甚至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做出了阻拦的姿态。
高东旭对这番驱赶毫不在意,目光饶有兴致地在大厅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回那留着棕色烫发男子身上,唇角依旧挂着那抹从容的微笑,用流利的英语说道:“这位先生,想必就是这家照相馆的老板吧?”
照相馆第七代传人徐基柱闻言,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他仔细审视着高东旭。对方周身气息凝练,虽非鬼魂,却也绝非寻常误入者那般惶惑无知,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分明带着明确的目的性。
他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维持着基本的礼节,同样用英语回应,声音沉稳却带着疏离:“是的,在下徐基柱。不知阁下有什么事?”他已基本断定,来者是善者不来。
高东旭好整以暇地将手中的鹰首手杖顿在地上,双手交迭搭于杖首,姿态优雅得像一位前来参观艺术品的收藏家。
“我偶然听闻,这世间竟存在一家专为鬼服务的照相馆,心下实在好奇难耐,所以特意来看看,开开眼界。”他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一时兴起。
徐基柱的眼神愈发凝重。他迎着高东旭的目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我们只是给那些生前怀有强烈执念与未竟遗愿的亡者,拍摄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张照片,助他们了却心愿,得以安宁往生。同时也是为了化解执念,避免亡者因怨徘徊,最终化为害人的怨灵。”
“啧啧啧,”高东旭摇头轻笑,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的赞赏,“化解执念,超度亡魂?听上去,徐老板还真是位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