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高桂月的脸色“唰”地就苍白了,拉着陆阳胳膊的手无力垂下。
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两步,瘫坐在身后的板凳上,眼神空洞得像丢了魂。
她怎么也没想到,陆阳会如此干脆地拒绝,连一丝转圜的余地都不留。
“阿阳……”
高桂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嘶哑得厉害,“我们是一家人啊!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三姨父出事?”
陆阳故作看戏姿态,望着三姨高桂月,“三姨,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做生意风险大,早晚竹篮打水,怎么现在倒求起我这个‘随时可能栽跟头’的生意人了?”
这话像一根冰锥般扎进高桂月的心口,瞬间红了眼眶。
然后顾不上长辈的体面,抓住陆阳的胳膊,“阿阳,三姨错了!三姨糊涂!那些都是我被猪油蒙了心,胡说八道的浑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的声音带着哀求的颤抖,“你有钱有本事,比谁都厉害!求你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吧,海滔要是被刀哥带走,那可是要掉半条命的,肯定活不成了啊!”
周海滔也连滚带爬地凑过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对着陆阳连连作揖:“阿阳,我的好外甥!我和你三姨有眼无珠,总觉得你做生意不如当官体面,还跟着你三姨说过不少闲话,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求你帮我们还了这钱,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天天给你烧香祈福!”
周围的亲朋好友也跟着劝起来,七嘴八舌的声音此起彼伏。
“阿阳,救人要紧啊,再怎么说也是亲戚,不能见死不救。”
“是啊,一百万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就当积德行善了。”
“刀哥手段狠辣,海滔真被带走,指不定要受多少罪,你就帮帮他们吧!”
……
陆昌平夫妇看着眼前的场景,脸上满是为难,想劝儿子又不知如何开口。
“哟,这是唱的哪出?父慈子孝还是亲戚情深啊?”
不等陆阳继续开口,一道粗粝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院子里的哀求声。
只见刀哥抱臂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眼神在陆阳身上扫来扫去,像在打量一件稀奇物件,“小子,看这架势,你挺有钱啊?能拿出一百万替这对夫妇还钱?”
陆阳转头看向刀哥,淡淡开口:“我说了,我没打算拿出一百万!”
没打算?
“你他妈,耍老子呢?”
刀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骤然变得凶狠凌厉,像头被激怒的野兽。
接着上前一步,浑身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死死盯着陆阳,语气里满是威胁,“不想帮忙,还站出来充大头,你他妈搁这儿消遣老子呢?老子看你是活腻歪了,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可陆阳丝毫不惧,微微抬眼,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锋芒,“我不仅不打算拿一百万,还要你拿出一百万,赔偿今日打扰我们拜节的兴致,还有精神损失。”
什么?!
这话一出,满院瞬间鸦雀无声。
周围亲朋好友们全都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谁也没想到,陆阳竟然敢跟刀哥这样叫板,还反过来要刀哥赔钱!
这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
不要命了!
高桂月和周海滔夫妇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原本哀求的动作都停住了,愣愣地看着陆阳。
仿佛第一次认识陆阳。
表哥彭承豪捂着还在发烫的脸,眼神复杂地望着陆阳,有震惊,有不解,还有一丝隐秘的幸灾乐祸。
他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弟怎么收场。
居然敢跟刀哥如此说话!
刀哥先是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哈哈哈!小子,你他妈是老子见过最有种的!敢跟我刀十八这么说话,老子看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真不怕死?知道死字怎么写吗?老子今天就教教你!”
刀哥的眼神变得阴鸷无比,死死盯着陆阳,仿佛要将陆阳生吞活剥。
身后的十几个小弟也都摩拳擦掌,眼神凶狠地看向陆阳。
只等刀哥一声令下,就冲上去动手。
可陆阳却神色未变,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你认识马善雄吗?”
“马善雄?”
刀哥脸上的凶狠瞬间凝固下来,瞳孔猛地收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名字。
之后死死盯着陆阳,语气急促警惕,“你到底是谁?竟敢直呼马三爷的名讳!活得不耐烦了?”
陆阳没有回答刀哥的问题,只是重复道:“我只问你,认不认识马善雄。”
刀哥的脸色变了,从刚才的嚣张跋扈变得凝重起来,刚才的气焰消散了大半,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和疑惑。
只见他上下打量着陆阳,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可陆阳神色平静,气质沉稳,根本看不出半点惧意。
半晌,刀哥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你到底是何方神圣?马三爷是咱们梅县里的大佬,黑白两道都得给几分薄面,谁人不知,谁人不敬?他老人家可是我的老大!”
陆阳嘴角勾起一抹淡不可察的弧度,语气依旧平静无波:“认识就好。”
话音落下,陆阳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周围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陆阳的动作,心里满是疑惑和紧张。
高桂月和周海滔夫妇,甚至忘了哭泣。
表哥彭承豪也收起了幸灾乐祸,就连刀哥都皱着眉,紧盯着陆阳的举动,心里莫名升起了一丝不安。
“嘟”声只响了一下,电话便被接通。
一道沉稳又带着恭敬的声音从手机传来:“陆先生,您有何吩咐?”
陆阳抬眼看向脸色越发难看的刀哥,语气淡然:“马善雄,你手下有个叫刀十八的人吗?”
“刀十八?”
电话那头的马善雄顿了顿,随即沉声回应,“是我底下负责镇上那块的一个头头,他是不是惹您不快了?”
“何止不快。”
陆阳的目光扫过院门口的小弟,又落在彭承豪的脸颊上,语气添了几分冷意,“他现在带着人,闹到了我外公家,搅了我们拜节的宴席。你要不要亲自跟他说两句?”
说完,陆阳直接将手机递向刀哥,眼神示意刀哥接听。
刀哥的身体僵在原地,脸色从疑惑变成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