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跟着父母往村北头走,没一会儿就瞅见大伯家的院子,里面三间老平房。
院子门口两旁挂着有些褪色的对联,被风吹起了一角晃悠悠的,还没进门就听见二堂哥陆武哼着歌的声音。
“二叔,二婶,阿阳!”
刚到院子门口,大堂嫂张慧芳就笑着迎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块擦碗布,“快进来坐,我刚把碗筷洗好!”
大伯母李春霞也跟着从院子走出来,一把拉住母亲高桂英的手,热络得不行道,“他二婶,可把你们盼来了!快进屋歇会儿。”
大堂哥陆文从堂屋出来,黝黑的脸上带着憨笑,手里牵着侄子小虎走到陆阳跟前,“阿阳,上次的事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这牢饭指定得吃上了。”
说着就往陆阳手里塞烟,带着几分庄稼汉的敦厚和实诚,“你在城里见多识广,以后可得多指点指点我们这些庄稼人。”
陆阳笑着摆手:“大哥,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你也是为了帮人,见义勇为本来就没做错。”
“不管怎么说,都亏了你,这份恩情,大哥记下了。”大堂哥陆文说道,拉了拉手里的侄子小虎,“这是你的叔叔,快叫阳叔。”
“阳叔。”小虎怯怯地叫了一声,有些虎头虎脑的。
陆阳从兜里掏出一条金锁和一千块,摸了摸小虎的脑袋,“乖,这个拿去戴着,这个拿去买东西吃。”
“阿阳,你这是干什么,不能要你的钱。”大堂哥陆文见状,连忙推着拒绝,毕竟这条金锁,少说也有几十克,价值几万块呢。
陆阳摆了摆手说,“上次过来急了,没有给小虎带礼物,这是我当叔叔的一份心意,就收下吧。”
这时,大伯陆昌安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攥着个旱烟袋,看了一眼陆昌平没有说话。
然后看向陆阳点了点头,“阿阳回来啦?城里工作累不累?听说你现在混得不错,可得好好干,村里挣点钱太难了,粮食不值钱,养猪养鸡也被中间收购商压价。就说隔壁养了几十头猪一年卖了,出栏价只有八块钱一斤,除了饲料之类成本,养一头猪都挣不了一百块钱,几十头猪养了一年下来才挣几千块。但奇葩的是,猪肉市场价高达十四块一斤,排骨更是二十块一斤。城里猪肉佬杀一头猪,却能挣四五百,村民养一年猪,不如人家杀半天猪。有的猪肉佬一天能杀十头猪,一天就挣几千。村里挣钱越来越难了,做最辛苦的活,挣最少的钱,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还不够城里一个月挣的。所以能在外面发展,就千万别想着回村发展。”
“嗯,大伯放心,我知道了,我在城里发展挺好的,您和大伯母平时也要保重身体,别太劳累了。”
陆阳点了点头应道。
旁边母亲高桂英和大伯母李春霞拉着家常,俩人往屋檐下的板凳上一坐,李春霞就往陆阳这边瞅了瞅,“他二婶,阿阳都二十七了吧?可得赶紧给他找个对象,别像我们家阿武那小子,三十来岁没结婚,现在媒人都不登门了,阿武可能要打一辈子光棍了。你得上点心,阿阳在城里好啊,城里姑娘多,让阿阳挑个好的,早点把婚事办了。”
“大嫂,不用太担心,阿武勤劳能干,哪会打一辈子光棍,只是之前缘分还没有到。”母亲高桂英安慰一句,然后笑着点头:“我现在也天天催阿阳,这孩子总说忙,等回头我再好好跟他说。”
厨房那边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炒菜声,二堂哥陆武探出头看向陆昌平喊道:“二叔,您把鸭子给我,我来剁!”
陆昌平拎着鸭袋走进厨房,三堂弟陆志正蹲在灶前烧着火,见陆昌平进来赶紧起身,“二叔,您坐着歇,我来就行。”
“不用,我搭把手。”
陆昌平挽起袖子,接过陆志手里的刀,“这鸭得剁大块才香,炖的时候多放姜片去腥味。”
厨房里很快热闹起来。
剁肉声、炒菜声混着陆昌平和陆文陆志两兄弟的说话声,飘出老远。
没半个钟头,饭菜就端上了桌。
院子里摆着张四方桌,柠檬鸭、炒青菜、炖排骨、白斩鸡、蒸鲈鱼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还冒着热气。
二堂哥陆武拎着一坛白酒过来,给几个男的面前碗里都倒上了酒。
大家围着桌子坐下,大伯陆昌安端起碗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吃饭前我说两句,阿文上次那事,要是没有阿阳找人帮忙,我们家这坎儿指定过不去,说不定阿文真得坐牢,还得赔偿一笔钱。我现在代表我们一家子,好好敬阿阳一杯!”
说着,就把碗往陆阳跟前凑。
大堂哥陆文、大堂嫂张慧芳也跟着端起碗,“阿阳,谢谢了!”
二堂哥陆武和三堂弟陆志也都端起碗。
“就是,阿阳,你是不知道啊,当时那个混混多嚣张,仗着在警所里认识人,嚷着要让大哥坐牢,还要赔偿几十万,幸亏你找来了那位马老板,一句话就让那个混混闭上了嘴,警所里的人也都给大哥主持了公道。”
二堂哥陆武很是十分感慨,“要是家里没有一个厉害些的人,那就是只能任由被欺负了,有苦无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