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座堆积着辉煌与荒诞的山脚下,帝皇与他的儿子们——这些曾令群星战栗的原体——围成半弧,神情各异。
礼物之中,有来自农业世界的巨型农作物——一个几乎与坦克等大的南瓜。南瓜表面被技艺高超的农民用刀切割雕刻成帝皇的面容,那微笑显得温和又庄严,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果皮中发出圣言。南瓜的藤蔓还在缓慢蠕动,似乎带着某种生命迹象,让几个原体下意识伸手去摸。
另一边,铸造世界送来的贡品光彩夺目。几柄链锯剑与动力剑并排陈列在台座上,由恒晶体合金锻造,剑身上嵌满蓝宝石与红宝石,每一柄都散发着几乎接近神器级的灵能波动。连空气都被那金属的锋锐震得微微发颤。
莱曼·鲁斯盯着那柄巨剑,胡子都要翘起来了,眼神里写满了战斗的渴望。他一边摩拳擦掌,一边嘴角带笑地咕哝:“好剑,拿去劈人都舍不得。”
费鲁斯·马努斯则半蹲在一旁,金属指节轻轻敲击着剑柄,分析着材质与能量分布。
“合金密度完美,能量通路也优雅……要不是礼物,我真想拆开看看。”
而佩图拉博则已经蹲在另一边,手里捧着来自某个机械星球的“自动组装玩偶”——一个可以自己拼出自己再拆掉自己的机械奇观。那份神秘的小玩具对他而言,仿佛比任何礼器都更能激发兴趣。
“这结构太精妙了……三十七个微型齿轮协同转动,竟无能量损耗。”他喃喃道。
整个王座厅洋溢着一种罕见的轻松气息。连圣吉列斯都难得露出浅笑,似乎在享受这种久违的、属于家庭的温暖时刻。
帝皇坐在黄金王座上,灵能之光柔和,他的灵能投影在孩子们当中,目光在他的儿子们之间游移,带着一种接近人类父亲的温柔与欣慰。
毕竟当了一万年的孤寡老人.......现在孩子在身边,还是好的。
就在这时,礼仪官低声通报——“来自卡塔昌的贡礼。”
空气顿时凝住。
即便在这些见多识广的原体心中,“卡塔昌”这两个字也有一种特殊分量。那不仅仅是一颗死亡世界的名字,更像是一段用血、毒与钢写成的史诗。
死亡世界卡塔昌……啊,卡塔昌,帝国的地狱与荣耀!
只有在那颗星球上,人类才能真正理解“生存”的含义。那是全银河系中除亚空间和科摩罗之外最危险的去处,一个由丛林、毒气与掠食者织成的噩梦——亚马逊雨林的潮湿、骷髅岛的疯狂、白垩纪的野性,全都在此融合。
在卡塔昌,从最微小的螨虫,到能吞掉堡垒的“卡塔昌恶魔”,每一种生物都对人类怀有杀意。空气中漂浮的孢子能融化肺叶,河流中流淌的是腐蚀性毒液。
那是“死亡世界中的死亡世界”。与之相比,莱曼·鲁斯的故乡芬里斯简直像是冬日的儿童游乐场。
在那里,人类位于食物链的最底端。
一半的孩子在三岁前就被植物或野兽吞噬;幸存的又有一半会在十岁前死于另一种生物之口。能活到成年的,不足四分之一。
当帝国其他星球的孩子学习拼写、祈祷与基础逻辑时,卡塔昌的孩子们学习的是如何活下去——如何辨认哪种藤蔓会吃人,哪种泥潭能藏身,哪种草叶能做陷阱。
那颗星球的每一株植物要么有毒,要么吃人,或者两者兼具。
脑叶花——它能感知体温,射出自己的叶片,控制被触碰者的神经系统,让受害者变成它的养料。
钉刺球——外形如苍耳,沾上皮肤就会将人转化为新的钉刺球体。
甚至连类似小麦的谷物,也能生出硬度堪比脱壳穿甲弹的麦芒,主动射向路过的猎物。
在那样的世界,没有任何一种作物能被安全食用。人类的食物要么靠帝国补给舰从外界运来,要么靠狩猎队冒死进入林中捕猎。而在卡塔昌的丛林里,究竟谁在狩猎谁,从来没有答案。
正因为如此,当那份包裹被抬进来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