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可怜。”白猫语气慵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也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伽罗心脏重重一跳。
他低头看向紧握的勋章,那冰冷的金属似乎也因这个暗示而有了温度。
“我该如何……”他抬起头,巨石之上,已空无一物。
白猫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失。
风再次吹过,卷起新的灰。
伽罗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白猫的话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它看透他的自我怀疑,那句“不要觉得自己不配”精准地击中内心最深的隐痛。
阿德里星毁灭后的漫长岁月里,他存活至今,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仿佛带着故土灰烬的味道。
他背负着万千亡者沉重期望与无声谴责,前行在看不到尽头的流亡路上。
昔日象征着无上荣耀与守护誓言的“战神”称号,早已从闪耀的勋章变成不敢触碰的灵魂枷锁。
每一次回想都伴随着爆炸的火光和星辰陨落的悲鸣。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放逐感。
荣耀已逝,而幸存即是原罪。
他逃避
他放逐
他试图将自己埋没在宇宙尘埃里,假装那个光芒万丈的战神早已与故乡同葬。
可这枚失而复得的战神勋章,直白地告诉他。
它是他力量的凭证,是他誓言的见证,是他……是伽罗的、无法剥离的一部分。
他是战士。
是阿德里星的战神。
即使故土已逝,荣耀蒙尘,也依旧是。
白猫从第七时空荒原上离开后。
下一刻,它已踏足于一间恢弘而寂寥的神殿。
四周是无限延伸的穹顶与廊柱,呈现出一种冰冷的、非人世所能企及的蓝白色调。
时间在这里失去流速,空间概念也变得模糊。
神殿的尽头,是一列高耸的台阶,通往最上方那座孤高的王座。
王座之上,并非什么威严的神只,而是一尊栩栩如生的石像。
那石像轮廓依稀能辨出是一位少年,身形清瘦,微低着头。
石质的面容细腻却冰冷,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寥凝固其上,与整座神殿的氛围融为一体。
白猫轻盈地跃上冰冷的台阶,无声地走向王座。
随着它的步伐,它的形态开始扭转、拉长、重塑……周身泛起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微光。
待它走到王座之下,仰头望向石像时,它已不再是猫的形态。
站在那里的一位身披月华般皎洁长袍的少年,身姿清瘦,眼眸是与神殿同源的、深不见底的绿。
他抬起头,对着那石像开口,声音清越,却激不起丝毫回声:“你要我带的那句话,‘这是属于你的荣耀,永远都是’,我已带到。”
短暂的寂静笼罩着神殿。
然后,平和、轻缓的说话声响起:“谢谢。”
白袍少年静立片刻,斟酌一下,才再次问道:“你有告诉他……你的名字吗?”
又是一段更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