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邻里纠纷或者酒后斗殴啊!
一边是开店经商的汉人百姓,另一边却是拥有举人功名、但身份极其敏感特殊的女真学子!
这案子牵扯到朝廷的民族政策、敏感的辽东局势以及科举取士的严肃性,一个处理不当就可能引发朝野争议,甚至影响边疆的安定。
这其中的水深火热,绝不是他一个的兵马司旗官能够把握和决断的。
想到这里他后背不禁渗出了一层冷汗,明白此事必须谨慎处理,尽快上报。
他不敢怠慢,立刻沉下脸对下属吩咐道:
“来人!将涉事四人全部带回兵马司衙门详细询问!店内损失情况,仔细登记在册!其余无关人等,速速散去,不得在此聚集围观!”
然后,他拉过一名信得过的副手压低声音,急促地叮嘱道:
“你立刻骑马赶回衙门,将此事原原本本、一字不地禀报指挥大人!记住,一定要强调涉事举子的‘女真’身份!并想办法通过关系尽快将消息通传给东宫!”
“此事关乎重大,已非我等所能处置,恐怕最终得请太子殿下亲自示下才行!”
那副手听到这话,也知道事情紧急,当下便飞一般的奔了出去。
与此同时,东宫的暖阁内,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外面风雪呼啸,室内却温暖如春,炭盆中上好的银霜炭烧得正旺,散发出融融暖意,将严寒彻底隔绝在外。
空气中弥漫着极品龙井茶特有的清雅香气,沁人心脾。
朱慈烺一身常服,神情轻松地坐在主位之上,他对面,正是风尘仆仆、刚刚从辽东卸任返京的洪承畴。
洪承畴虽已换上了干净的官袍,但眉宇间仍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然而更多的则是即将面见储君、展望未来的激动与期待。
朱慈烺面带微笑,亲自执起一把造型古雅的紫砂壶,姿态从容地为洪承畴面前的茶杯续上了热茶。
茶水注入杯中,泛起细微的涟漪和袅袅白气。
“殿下!不可!万万不可!这如何使得!”
洪承畴见状,几乎是触电般地从铺着软垫的绣墩上弹了起来,连忙躬身长揖,脸上写满了诚惶诚恐与受宠若惊。
储君亲自为自己斟茶,这是何等难得的殊荣和恩宠,他岂敢安然承受?
“坐下,坐下。”
朱慈烺微笑着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洪爱卿不必如此拘礼,你在辽东数年,整军经武,安抚流民,开拓屯田,稳住了危如累卵的关外局势,此乃社稷之功。”
“这一杯茶,既是慰劳你的辛劳,也是本宫代朝廷、代天下百姓谢你,你当之无愧。”
听到太子殿下如此高度肯定自己的功绩,洪承畴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热流,眼眶都不禁有些湿润了。
随后他不再过度推辞,郑重地重新座,双手微微颤抖地捧起那杯温热的茶仰头一饮而尽。
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暖意直达肺腑,
紧接着他放下茶杯,用袖角轻轻拭了拭眼角,无比感慨地道:
“臣多谢殿下的知遇之恩,信任之重,臣纵是肝脑涂地,亦难报万一!”
朱慈烺满意地点点头,对于洪承畴的反应很是受用。
他继续道:
“洪爱卿一路辛苦,既然回来了,本宫之前许你的承诺也该兑现了,待过了年,朝廷便会明发上谕,着你入阁,参赞机务。”
“日后这军国大事,千头万绪,还需你多多为朝廷分忧啊。”
“入阁”二字,对于任何一位以文臣立身的官员而言,都是毕生追求的极致荣耀和权力巅峰。
洪承畴闻言,心跳骤然加速,强压着内心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狂喜再次离座,随后整理衣冠,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
“臣臣叩谢殿下天恩!殿下信重若此,臣定当竭尽驽钝,鞠躬尽瘁,辅佐殿下,匡扶社稷!”
随即君臣二人继续喝茶聊天,气氛融洽。
正当朱慈烺正打算趁热打铁,与洪承畴深入探讨关于开海通商、整顿水师、以及未来朝廷财政改革等事情时,门外却传来了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
马宝悄无声息地走进暖阁来到朱慈烺身边,弯下腰用极低的声音禀报道:
“太子爷,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在殿外紧急求见,是有要事需当面禀奏。”
“李若琏?”
朱慈烺微微一怔,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疑惑。
据他所知,近来京城内外并无什么特别的军国大事或紧急变故发生。
而且李若琏作为锦衣卫一把手,理应知道此刻洪承畴正在东宫觐见,若非极其紧要之事,绝不会贸然前来打扰。
这突如其来的求见,让朱慈烺心中升起一丝不解。
但他略一沉吟,还是点了点头:
“宣他进来吧。”
一旁的洪承畴见状,十分知趣地立刻起身,拱手道:
“殿下既有要事,臣先行告退。”
朱慈烺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
“无妨,李若琏此时求见,想来也不过是些京城治安或情报汇总之类的常规事务,并非什么机密。”
“洪爱卿即将入阁,提前了解些情况也好,你且坐着,一同听听便是。”
在朱慈烺看来,让洪承畴旁听,既是对其信任的体现,也能让其更快熟悉中枢事务。
洪承畴闻言不好再坚持,只得重新坐下,但身体却下意识地微微前倾,保持着恭敬聆听的姿态,心中却隐隐泛起一丝不安的预感。
不多时,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便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