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之中。
眼前的壁画在迅速消散,转而是无数近乎活物的暮色涌来,淹没此间,也带着天陀向这洞天之下坠去。
天陀最后看向太虚,灵识一动。
长宿洞天好似一藤萝攀附的木巢,连通周天,纵横交错,但最上方却有无数道苍紫雷霆摩动,接通极高之处,压的这洞天震荡不已。
这震动遍布太虚,将天陀也掀飞出去,如一片落叶便飘然坠下,落于海中。
和风涌动,青华升起,将他的法躯托举而起。
此时周边则真有无数金铜峰峦,又能见许多金德精怪在游荡,秋意寂寥,白气贯空,赫然是一处金德胜地,除了那秋海还能是哪里?
天陀狐疑地用灵识细细扫过一遍,确定无错,这才御风飞起,便见海边峰峦之上正有一身着金锦衣袍的老翁,神色略显焦急,一路朝着此间飞遁而来。
“青元道友,可无事?”
宝秋目光稍凝,他此行本是准备好了灵宝,只待同长宿魔道较量一番,可那位库师叔却不准许他离了秋海,也只能在此干着急。
只是,怎么许久不见,这阮元又成了一道神通?
对方的破境速度已经可称恐怖,甚至远远超过了多宝道统之中的不少记载的天才,只是这第三道神通给人一种刚刚成就之感,实在古怪。
“宝秋前辈,不必担心,稍稍耽搁了一时。”
天陀语气淡然,心中却腹诽不已,都是多宝邀他前来惹出的祸事,可如今一看,倒像是此道的真君在帮着遮掩什么。
‘「藏金」,必然是极擅长藏的,这位真君也要插手木德事,祂对于如今的离火之主是什么态度?’
这老妖心中只觉有些古怪,甚至产生了些隐秘的联想。
‘【长宿】、【长决】,还有这位藏金真君道号也是【长】,如此看来,或许有什么联系。’
他看向宝秋,似要从对方的面上揣摩出几分意图来,但最终还是算了,毕竟这位宝秋真人看起来真的是不知道这些事情,那股焦心是装不出来的。
“事不宜迟,请随我入洞天。”
宝秋看向远天,神色稍忧,如今恐怕有多位真君注视此地,到底还是去洞天之中相商安全些。
“不错,远处大战未歇,理应如此.只是待我传声信。”
天陀催动早已准备好的信物,借此传达消息,他已然安全抵达秋海,而几位为他护道的紫府也可以退了。
宝秋目光之中略有歉意,只道:
“此间之事复杂,我道并非不愿出手,只是仅能做到这些,还望青元道友见谅。”
天陀稍稍点头,心中却盘算着怎么从这多宝道统手中撬点东西出来,这一次入海可谓是险些要了命,怎么也要些补偿。
“道友闭目,默念三声【多宝】,即可入洞天。”
宝秋语气肃然,道出了进入洞天的秘诀,倒是极为少见的法门。
天陀旋即闭目,心中默念了三声多宝,再度睁眼,周围景色却已然一变,但见连片金宫银楼,铜山铁峰,漫天皆是寂寥秋色,而他正立于一处极高巍的门户之前。
此门通体由宝金铸造,熠熠生光,雕镂玄纹,最上方则有一白金宝匾,所书为【天宝送秋】。
极为浩荡的金德之气在此间集聚,不局限于藏金,还有其余各道的,却是一处适宜修行金德的所在。
甚至在这洞天之中还有不少灵地划分,隐见水火冲天,灵炁滚滚,碧光摇动,赫然是它道修士所居之处,道统极为繁杂,几乎涵盖了大半世间能修的。
更别论这洞天大的无边,几乎能同那【青叶空天】相较,宛如一国,在最中心更有一座恢宏金山,撑起天地。
这金山宛如收集了世界一切宝帑资粮,如一肚囊,又像是座永不填满的神库,在不断地向内吸纳。
“藏金位证?”
天陀目有异色,喃喃出声。
“不错,此乃【库囊帑金娄】,又称【库娄】,乃是藏金果位之证,位同槃海的建木。”
宝秋自天陀身后走出,也随之看向那一座金山,语气轻松不少。
天陀却在仔细看着这一座金山,心中震荡。
这一处多宝洞天赫然是以藏金的位证作为根基建立起来的,难怪这位真君能以金丹的位格撑起这样一座广袤至极的洞天!
古代的青叶空天乃是仙人道统,可也只是寻了建木破碎的灵根,根本还是依靠那位玄叶炼制的【樾甲】,用了道证,因而能广阔至极,可这一处所用赫然是位证!
若论两者之间的高下,自然是用道证去托举洞天更难,也更为稳固,毕竟此物乃是修在自身,不因果位变动而有损,青叶空天也是因此在没有金丹坐镇的情况下保存至今的。
可如今的多宝洞天是有金丹坐镇的,配合这一道位证来稳固天地,甚至有可能将这一处洞天开辟到类似一界的规模!
‘难怪这位藏金真君少有出世,他的大道必然是和这一处洞天紧密联系的’
天陀心中更是为这位真君的手段震撼,不解是如何将这藏金位证推至洞天之中的,实在是近仙的手段!不过.这应和藏金的特性有联系。
“请,宝梓师兄已等了许久,就待见青元道友一面。”
宝秋直领着天陀向这门户之中行去,就欲见一见那位等候许久的师兄。
‘宝梓,想来就是洞青所说的那梓树了看来已经是多宝修士。’
天陀心中稍动,看向四周。
一路上可见极多的修士,囊括万类,人属、妖物、精怪乃至些更为奇异的存在都有,甚至连和尚都有几位!
仙释妖魔的差别在此被抹的极小,少有冲突,而这洞天之中的紫府更是有不少,略略感知,仅是天陀进入之时最起码就有七八道灵识扫来。
‘金德整体虽然不兴,但这两位真君一显一隐,都是极有手段的人物。’
天陀心中略动,不过这也是道统性质使然,要知道庚辛之金擅更,行在兵事,那位白毅真君是断然不可能闭门造车的,否则断然坐不稳金位。
相比之下,藏金却是极为适合避世的道统。
他继续前行,此时宝秋却是先行一步,入一长道,朗声道:
“库盈师叔,青元真人已经至为洞天。”
天陀随之行入,看向前方,心中略动。
前方乃是一座宝台,簇拥了无数修士听经,而宝台之上则是一高巍的宝金神人,通体缭绕藏金秋黄之光,着一琉璃漆金法衣,身旁有无数异象在随之显化。
使臣!
更为关键的是这金人给天陀一种熟悉之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不是那库道人?’
天陀终于想起,当年奉亡,正是开始行走天下的时候,而彼时为争夺一处秘境则有诸多紫府开战,其中就有这宝金神人。
‘原来是多宝道统的,难怪当年出手如此阔绰,随便就是灵宝’
他心思渐止,而此时那宝金神人的目光已经投了下来,似在观察他。
“见过尊神。”
天陀行礼,未曾失了礼节,虽然他对于这些使臣之属并未有多看的起,但到底是沾了金丹之能,比紫府要高贵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