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可以了,杨明,”卡洛斯出来打圆场,试图给这位“1.2亿先生”找回点面子,“你已经很强了!真的!你看我,我压根不敢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不知道什么毛病,一开这种车,就头晕眼花,恶心想吐,跟晕船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杨明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极其夸张的大笑,刚才在赛道上的郁闷仿佛瞬间找到了宣泄口,“怪不得!怪不得你一直坐旁边看!原来是晕车啊卡洛斯!哈哈哈哈!”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用力拍着卡洛斯的肩膀。
三人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沐浴着下午温暖的阳光,喝着冰饮,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时光仿佛又倒流回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训练场上的汗水,身价榜单上的数字,欧冠赛场的喧嚣,在这一刻都被暂时抛在了脑后。
聊得差不多了,杨明看了看时间,站起身:“行了,我得回去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运动包里掏出三张印刷精美的球票,递给卡托和卡洛斯。
“喏,下个月4号,欧冠四分之一决赛首回合,我们在诺坎普踢巴萨。你们俩要是那天没比赛,就来看吧。两张给你们,”他又单独抽出一张递给卡托,眼神带着点促狭,“这张,给珍娜。”珍娜是卡托的女友,卡洛斯的妹妹。
卡托和卡洛斯接过球票,看着上面清晰的“UEFAchapionsLeaguequarter-Fal-FcbaravsRcdEspanyol”字样,以及诺坎普球场的图案,一时都有些愣神。
“好了,真得走了。”杨明挥挥手,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出租车缓缓启动,汇入车流。
卡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三张沉甸甸的球票,目光追随着远去的出租车,直到它消失在街角。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海浪,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心脏。羡慕?骄傲?失落?不甘?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堵得他喉咙发紧。
他低下头,看着球票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杨明,又抬起头,望着出租车消失的方向,仿佛在对着空气,又仿佛在对着七年前那个在站在路边、对杨明发问的自己,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颤抖:
“杨明…我还记得…七年前…”
“我问你,‘要不要去看欧冠?诺坎普,巴萨对阿森纳!’”
“那时候的你…眼神懵懂,问我,‘欧冠?有什么好看的?’”
“我说…‘那可是最高舞台!总有一天,我也要站在那上面!’”
“你说…‘你一定可以的,卡托!我相信你!’”
卡托的声音哽咽了,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翻涌的情绪,却徒劳无功。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汹涌滑落。他再也控制不住,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对着那早已看不见的出租车背影,用尽力气嘶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梦想被现实碾碎的痛楚与不甘:
“可现在…现在…”
“我要拿着你给的票…去看你踢欧冠了!”
“去看你站在诺坎普!站在那个我们曾经一起仰望的、梦想的最高舞台上!”
“可我的欧冠梦想呢?!我的梦想…它他妈的在哪儿实现啊?!!”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泣血的绝望。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微微佝偻,双手捂住了脸,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卡洛斯站在一旁,眼眶也早已通红湿润。他伸出手,用力地抱住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追梦的兄弟。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卡托身体的颤抖和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啊,是我们不够努力吗?
他们也曾在训练结束后,和杨明一样,在空无一人的球场上默默加练到夜幕降临。
他们也曾在烈日下,挥洒着和杨明一样多的汗水,追逐着那个黑白相间的梦想。
他们付出的心血和热爱,并不比任何人少。
可是,天赋…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是如此残酷的现实分水岭。
它让杨明如同火箭般蹿升,将年少时看似遥不可及的豪言壮语一一变为现实,闪耀在欧冠的星空之下。
而他们,卡托和卡洛斯,却依旧在U21的赛场上奋力拼搏,为了一个渺茫的职业球员梦想苦苦挣扎。那个曾经一起畅想的“站在欧冠舞台”的梦,对杨明而言已是日常,对他们来说,却似乎越来越遥不可及,最终化作了此刻卡托指缝间滚烫而苦涩的泪水。
阳光依旧温暖,街道上车水马龙,世界照常运转。只有在这街角一隅,两个紧紧相拥的年轻身影,无声地诉说着足球世界最美丽也最残酷的真相:梦想的火焰,并非总能照亮通往星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