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炎曾有幸目睹过排练的过程,方队的每个人手中拿着一把粉色少女可爱扇,然后全部展开,双手抓住扇子末端,跟着踏步的节奏,一下一下的抖着扇子。
然后蹲下,起立,蹲下,起立……
贺炎当时看到之后笑了好久,还以为一条条繁琐的规矩背后能够缔造出惊才绝艳的空前盛世,结果只是几只癞蛤蟆在水泥地里扑腾,幻想着在无边的天际遨游罢了。
只是可怜了排练的学生们,不知道是怎么忍住不笑的。
那指挥的老师也是……大脑宕机了,怎么想出了这么一个无比猎奇的表演来?
这样的审美,兼具新时代的潮流风暴的同时也融合了旧时代的朴素审美,建议这位老师引领另一个杀马特的时代。
……
当视线再回来,那便是万事俱备,就剩登台了。
那一天似乎是最后一场秋雨了,昨日大雨滂沱,现下是满路的水坑。
那一回是在体育馆里排队站着,老师们似乎在沟通,总之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两三天后才终于登台。
……
这场表演总归是在暮秋之前结束了。
雨,这便停了。
……
只是这舞蹈却未曾停止,在时间的另一边,却也已经舞至尾声。
……
初二,初三,大概率是初三,只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记清了。
那天晚上贺炎在大门口听见贺守的声音从房子里传出来,本就冰冷的心彻底冻上了。
……
“嚯雷啦么(方言发音,回来啦)?”
张霞万年不变的一句话,贺炎已经听到不耐烦了。
“嚯雷啦?”
贺守从厨房里探了一下身子,脸上带着笑,随即又走回去继续做饭了。
贺炎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贺守脸上有笑容了,只是因为贺炎再没有给他拿到过一个好成绩,一张奖状,让他能在亲戚们面前有炫耀的资本。
逢年过节对那些亲朋好友,贺守也仍旧在脸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笑容。
那是不再对贺炎施舍过,贺炎也不再奢求过的。
“嗯。”
“死手(方言发音,洗手)吧,等一哈(方言发音,等一下)奏(方言发音,就)能吃饭啦。”贺守说。
“怎啦咧?敢有甚似(方言发音,事)愁的咧?”张霞问。
“么啦。”
“怎愁眉不展的咧?怎?有甚似咧?”张霞又问。
后来无数次,无数次,张霞总问,“有甚事咧?老似(方言发音,是)看起来愁眉不展的咧?”
她也总说:“笑起来,成天拉的一里(方言发音,脸),看的人行(方言发音,还)愁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