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缝合拢。
世界安静得只剩心跳。
……
再睁眼,我跪坐在井底——
真正的那口井,罗布泊最深处。脚下不是沙,而是镜面般的湖,湖水之下,倒映着杭州西湖,断桥、雷峰塔、柳树……以及柳树下的胖子。他抱着空糖盒,抬头望天,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我掌心,躺着最后半枚齿——
正是当年我初生时,哭崩的那枚。齿面刻着极细一行小字:
“吴邪,影子已归,轮到你做守门人。”
井壁四周,青铜齿轮缓缓转动,发出“咔——哒”婴儿啼哭节拍。每转一格,湖面便升起一道门:
鲁王宫、海底墓、云顶、蛇沼、巴乃、墨脱、青铜门……
门扇全开,却空无一人。
我知道,他们在等我——
等我把自己的影子,一间一间,全部关回去。
最后一道门,是西湖。
门缝里,小闷油瓶背对我,站在白堤第三棵柳树下,手里抛着那台傻瓜相机。他转身,冲我伸出两根手指——
不是告别,
是“开始”。
我抬起手,把半枚齿按进最后一道锁孔。
“咔哒”
门合拢。
世界沉入黑暗,却不再冰冷,像回到最初羊水。
心跳只剩一声——
“咚”
像硬币落地,又像婴啼初响。
我闭眼,轻声对自己、也对所有曾经“无面”的我说:
“长大到此为止。”
“接下来,”
“轮到我们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