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奶白的灵雾悄然凝聚于茗烟眼前,丝丝缕缕如活物般缠绕,带着远古祭坛特有的清冷气息。
渐渐的幻化成了一个约么一岁大的奶团子,苍白如纸的嘴唇一张一合,如孩童咿呀学语般生涩的说着,“是……故人气息……他…等了你很久……很久……”
“谁?~谁在等我?……”茗烟眉头微蹙,难道她以前来过枭阳国?~这里有她的故人……
奶团子很是亲昵的钻入了茗烟的怀中,茗烟无奈,只得收拢双手抱着他~
“他……他说他叫……枭…阳……”奶团子眨巴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喃喃道~
茗烟一愣,“枭阳?……难道是枭阳国的开国先祖?……怎么可能?!……”
枭阳国的开国先祖,她在灵雾展现给她看的祭祀大典中看到过,是那位山魈神。所以,灵雾让她看祭祀大典,是以为她是那位山魈神的故人?……
“你……不记得他了?……”奶团子歪着脑袋疑惑地道~
茗烟点了点头,“嗯~我失去了以前所有的记忆。不过……那位山魈神是上古时期的山神吧?~我应该…没活那么久吧?……”
奶团子缓缓从茗烟怀里飘起来,直至和茗烟一般的高度才停了下来,胖乎乎的小手捧着茗烟的脸与她额头相抵,“看看吧……”
正当茗烟疑惑着奶团子让她看什么时,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在她脑中骤然浮现……
山雨初歇,天地间仍残留着水的气息——空气湿得能拧出水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草木与泥土的微凉清气,沁入肺腑。
月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洒下稀薄而清冷的银辉,在湿漉漉的树冠上跳跃,又被层层叠叠的枝叶切割成无数细碎的光斑,落在积满雨水的洼地中,如散落的星子~
茗烟踏着湿滑的苔藓,在参天古木的阴影下穿行,她指尖凝着一缕微弱的青芒,正追踪着一株百年难遇的“九幽还魂草”——此草生于腐叶深处,需以月华与心光同时催动方能显现。
忽然,前方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如同受伤幼兽的哀鸣。她循声拨开层层缠绕的藤蔓,拨开一片巨大的、滴水的蕨类植物,眼前景象让她脚步顿住:
一棵被雷劈断的千年古松根部,蜷缩着一个约莫三尺高的身影。他浑身覆盖着浓密如墨的长毛,唯有面部裸露,皮肤呈深褐色,眼窝深陷,一双赤红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又无助的光。
雨水顺着他凌乱的毛发流下,在身下积成一小滩浑浊的水洼。他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正汩汩冒着黑气——那是被山中剧毒“腐心藤”所伤,若无人救治,三日之内必化血水。
茗烟没有犹豫。她缓缓蹲下,将手中的药篓轻轻放在一旁,声音如林间清泉:“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一缕柔和的绿光自掌心涌出,带着草木新生的气息,木之灵力的治愈之力轻轻拂过山魈神的伤口。那黑气竟如遇克星般迅速消退~
山魈神起初猛地缩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但当那绿光触及伤口,痛楚瞬间减轻,他赤红的瞳孔微微一缩,竟渐渐安静下来。
他歪着头,用湿漉漉的鼻子嗅了嗅茗烟身上清冽的莲花香,又看了看她毫无恶意的眼神,终于,他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将受伤的手臂向前递了递~
茗烟将他带回了自己在神农架深处的临时居所——一座依山而建的竹屋,屋顶覆着厚厚的苔藓,门前溪水潺潺,屋后药圃里种满了奇花异草。
她给他取名“枭阳”,意为“山林之子,破晓之光”。
起初,枭阳笨拙得如同一张白纸。他不会说话,只会用肢体和低吼表达需求;他不懂得用火,生食野果与生肉;他甚至不明白“衣服”为何物,只觉得那是束缚。
茗烟便如一位耐心的母亲,手把手教他。
她教他辨识草药:“这是‘龙须草’,可治烫伤;那是‘忘忧花’,能安神……”
枭阳便用他那双能夜视的眼睛,在夜色中准确无误地找到她指认的每一株植物,甚至能凭气味分辨出同一种草药的不同年份。
她教他吐纳:“吸气时,想象自己是山涧,容纳百川;呼气时,想象自己是风,涤荡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