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要不要再用紧急频道呼叫一下?”展大鹏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他蹲在路边的荆棘丛后,手指反复摩挲着无线电设备的按钮,屏幕上的信号格虽然满格,可紧急频道里只有持续的电流杂音,像无数只蚂蚁在耳边爬。展大鹏心里慌得厉害,之前发现的敌军车辙印还在脑海里打转,他忍不住猜测:“会不会是‘夜莺’遇到危险了?或者……他已经被敌军抓住了?”
林泰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缓缓调整望远镜的倍率,镜头扫过土路尽头的山谷——那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晨雾,把山谷入口遮得若隐若现,“夜莺”本该从那个方向过来。他的指节因为用力握住望远镜而泛白,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按照计划,“夜莺”应该在两点准时到达,现在迟到十分钟,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是被敌军巡逻队耽搁了?还是走错了路线?甚至……真的像展大鹏担心的那样,已经暴露了?
“再等等。”林泰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来,沉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他想起出发前指挥部军官严肃的表情,想起“夜莺”手里那份能影响战局的情报,想起小队成员疲惫却坚定的眼神——这次任务绝不能失败。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重新落回望远镜里:土路表面的碎石被风吹得微微颤动,远处的酸枣树在风中摇晃,没有任何异常动静,可越是平静,越让他觉得不安。
何晨光趴在林泰身旁,狙击步枪的枪口始终对准土路方向,枪管上的迷彩布被风吹得轻轻飘动。他的眼睛紧紧贴在狙击镜上,视线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被他反复扫描,连一只路过的蜥蜴都没放过。何晨光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不少,手指无意识地搭在扳机护圈上——他知道,一旦有异常,自己必须第一时间反应。之前发现的敌军车辙印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他总觉得那些敌军没有走远,可能就藏在某个隐蔽的角落,等着他们自投罗网。“队长,西侧山谷的雾好像变浓了。”何晨光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如果‘夜莺’从雾里出来,我们可能没办法第一时间确认特征。”
林泰点点头,把望远镜转向山谷方向:果然,原本稀薄的雾气正慢慢向土路扩散,像一条白色的丝带,缠绕在丘陵之间。他心里又多了一层顾虑:雾气会影响视线,不仅他们难以确认“夜莺”的身份,也可能给敌军提供掩护。“何晨光,你重点关注雾区边缘,一旦有黑影出现,立刻报告特征——身高、服装、手里有没有携带物品,尤其是黑色帆布包。”
“明白。”何晨光调整呼吸,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雾区边缘,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慢慢流逝,又过了二十分钟,战术手表的指针指向两点半。林泰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又冷又硬,可他连动都没动一下。突然,何晨光的声音急促地响起:“队长!雾区边缘有动静!一个黑影正在往这边走!”
林泰立刻将望远镜对准那个方向——雾气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慢慢走出山谷,脚步有些蹒跚,像是走了很长的路。那人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对襟褂子,裤腿卷起,露出沾满泥土的小腿,脚上踩着一双破旧的胶鞋,看起来和当地的农民没什么两样。可林泰的神经却瞬间绷紧:指挥部提供的情报里提到,“夜莺”会伪装成当地农民,穿对襟褂子,裤腿卷起,这些特征都对上了。
“再靠近一点,确认他的左手腕和携带物品。”林泰的声音有些沙哑,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他紧紧盯着望远镜里的人影,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
人影渐渐走出雾气,阳光落在他身上,林泰终于看清了更多细节:那人的对襟褂子领口处有一道明显的缝补痕迹,和情报里描述的一模一样;他的左手始终插在褂子口袋里,右手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布袋——虽然不是情报里说的帆布包,但布袋的大小和形状都很接近。最关键的是,当那人走到一棵酸枣树下,抬手擦汗时,林泰清楚地看到他的左手腕上有一道浅褐色的疤痕,长度大约三厘米,边缘有些弯曲,和情报里的特征完全吻合。
“特征吻合,应该是‘夜莺’。”何晨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
展大鹏也松了口气,手指悬在无线电按钮上,准备发出接应信号:“队长,要不要现在发信号?让张冲和蒋小鱼过去接应?”
林泰却突然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动。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夜莺”,而是缓缓扫过“夜莺”身后的雾气和土路两侧的灌木丛——越是确认身份,他心里的警惕反而越重。之前发现的敌军车辙印、紧急频道里的杂音、“夜莺”迟到的半小时……这些疑点像拼图一样在他脑海里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如果这是敌军设下的圈套呢?故意让“夜莺”带着假情报来引诱他们,然后趁机包围?
“再等等,观察他身后有没有尾巴。”
林泰盯着“夜莺”身后那片晃动的灌木丛,直到听到跟踪者闷哼倒地的声响,才缓缓松了扣在战术匕首上的手指。他侧耳倾听,除了风刮过酸枣树的“沙沙”声,再没有其他异常动静——那名受伤的跟踪者应该失去了行动能力,暂时构不成威胁。“蒋小鱼,发信号。”林泰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蒋小鱼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信号镜,对准“夜莺”所在的方向,借着阳光反射出三道短促的光斑——这是预先约定的接应信号,短、短、长的节奏代表“安全,可靠近”。他握着信号镜的手有些发抖,指尖的冷汗让金属镜身变得滑腻,心里既期待又紧张:终于要和“夜莺”会合了,可刚才那声枪响会不会引来更多敌军?他忍不住抬头看向东侧的丘陵,那里光秃秃的,连个遮挡物都没有,一旦有敌军过来,根本无处可藏。
“夜莺”看到光斑,原本紧绷的身体明显一松,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攥着黑色布袋的手又紧了紧,然后立刻加快脚步向石屋方向跑来。他的胶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噔噔”的声响,裤腿上的泥土随着跑动不断往下掉。林泰看着他越来越近,心里的石头渐渐落地——只要接到人,再确认情报安全,他们就能按照预定路线撤离。
可就在这时,何晨光的声音突然从无线电里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队长!东侧丘陵发现敌军巡逻队!大约十人,正朝我们这边来!”
林泰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转头看向东侧,只见远处的丘陵顶端出现了几个深色的人影,正呈散兵队形向下移动,迷彩服在黄褐色的土坡上格外显眼。“全体隐蔽!”林泰几乎是吼出这三个字,同时自己迅速缩到岩石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观察。
何晨光早已将狙击枪调转方向,枪口对准东侧的敌军,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快速数着敌军人数:“一、二、三……十!有三个人扛着机枪,其他人带的是突击步枪,还有一个人拿着望远镜,应该是带队的军官!”何晨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紧张——十人的巡逻队,火力比他们小队强太多,一旦交火,他们很难占到便宜。
“夜莺”也察觉到了危险,他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弯腰冲向旁边的一处灌木丛,身体像狸猫一样灵活地钻了进去,只留下几片被碰落的叶子在风中飘动。林泰看到这一幕,心里暗暗点头——“夜莺”果然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不用他们提醒就知道隐蔽,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张冲和蒋小鱼也迅速躲回石屋旁边的荆棘丛里,张冲将轻机枪架在一根粗壮的荆棘枝上,枪口对准东侧,呼吸变得急促。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心里盘算着:如果交火,自己能先干掉几个?三个机枪手是最大的威胁,必须优先解决,可敌军呈散兵队形,间距有五米左右,想同时压制很难。他悄悄从战术背心里摸出一颗手榴弹,握在手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展大鹏则将无线电设备紧紧抱在怀里,蜷缩在路边的石头后,手指飞快地操作着屏幕,试图屏蔽周围的信号,防止敌军通过无线电呼叫支援。“队长,敌军的无线电在频繁通讯,好像在确认我们的位置!”展大鹏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能清晰地听到耳机里传来的敌军对话声,虽然听不懂内容,但那急促的语气让他头皮发麻。
林泰趴在岩石后,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敌军的动向:带队的军官走在队伍中间,正拿着望远镜四处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