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睡得很沉,脑袋搭在殷肃的肩膀上,双手软软地环住对方的颈部,看起来确实是困极了、也醉极了。
殷肃一出门就戴上了帽子和口罩,用右手托着青年的身体,左手打着雨伞,任由对方的腿虚跨在自己腰侧。
颈边是对方呼吸带出的气流,痒痒的,却有些安心。
——如果能一直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也不错,殷肃想,但他的直觉很强烈,有义父在的地方很难平静。
贺金兰习以为常地把车停在薄冰小区地车库里。
回到房子。
殷肃想把人放下,头发却被人拽着,不肯松开。
“松手,义父。”
对方半梦半醒,小声说了句话,殷肃没听清,侧过脑袋去听,听了下才听清。
——“可乐桶。”
殷肃有点被气笑了。
这醉鬼。
用更年轻的身体活着就算了,难道连心态也向着年轻人靠拢了不成?
床上的家伙有些不依不饶,“殷肃。”
殷肃掰开薄冰的手指,把散落的头发重新整理好,居高临下地看着软倒在大床上的黑发青年,难得这家伙还知道面前的人是自己。
心间冒出点甜丝丝的纤维,聚合,于是当即变成小巷的、晴空的云朵、山间的小羊,最后分出经纬,被织入无缝的天衣中,带着他的心脏缓慢上升。
胃里空空的,即使是过了酒局,此刻却也是饥饿难耐。
——他需要一场捕食充饥。
殷肃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劝诱的耐心和不可察的恶意,“这种时候,就算叫我的名字也不会有用的。”
视线锁定,他轻易就咬住了猎物的喉咙。
薄冰侧过脸,急于呼吸,动作失守。
——所处之地是亚特兰蒂斯,正在大洋中急速失落。
正如教士所言:
“这是一场天罚”
薄冰醒来,鼻尖嗅到熟食的味道。
他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二十五,厨房里传来的香味应该是中午饭,手机上还有许多关心他的消息,密密麻麻的,此时他才惊觉自己人缘还不赖,于是喝了口某人贴心放在床头保温杯里的温水,快速回复掉这些短信。
都不用抬手,仅凭触感就知道,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头发带着沐浴露的纯白香气,吹的清爽,所以脑袋没有出现偏头痛。
两人AB款的新世纪手表被人翻出来,此刻正并排放在一个首饰盒中,垫着精心折叠好的绒布,端正的放在床头柜上——这待遇是那块昂贵的拍品表都不曾拥有的,有种奇妙的氛围。
薄冰总觉的首饰盒有些眼熟,当他走出卧室的时候才恍然大悟——那精致首饰盒中装的原本是吕双的东西,此刻却被两人的手表鸠占鹊巢。
令人啼笑皆非。
脖子上的牙印很明显,薄冰叼着牙刷,轻轻地垂了下眼,耳畔冰冷的电子音就响起。
“涌泉”启动。
刺痛被清凉代替,微微发肿的痕迹瞬间覆盖上一层绿色的光点,等到薄冰洗漱完毕,原先的痕迹已经消失殆尽。
薄冰换好夹克和短袖,走到厨房外,看见俊美的男人穿着家居服,戴着和自身不搭的蓝白色格子围裙,正在小心的舀出汤,品尝。
“和你一点都不搭。”
薄冰靠在厨房门上,开口打破安静,“昨晚和关银山怎么说了?”
“一起床就要谈论这么严肃的话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