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穴城的最后一批百姓,如同汇入林海的溪流,终于彻底消失在北方的葱郁之中。
这座曾经雄踞北境的熊灵王都,此刻已彻底沦陷,
唯余残阳如血,将遍地的断壁残垣涂抹成一幅悲壮而苍凉的画卷。
城北最后一道隘口前,仅存的三道身影如同钉在大地上的楔子,直面即将席卷而来的毁灭风暴。
松岩望着身后那渐渐缩小的、布满爪痕与焦黑的城门,声音里浸透着化不开的悲痛:
“这一战……我熊灵族的勇士,牺牲……太多太多了。”
熊震沉默着,那张往日里或暴躁或优柔的熊脸上,此刻却是一种近乎死水的平静。
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面对这史无前例的惨重损失,他的内心竟没有想象中的撕裂般痛苦,反而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释然。
过往与狮灵族作战,他总是患得患失,算计着领土,计较着得失;
而这一次,当身后再无退路,当子民需要他用血肉开辟生路时,那些杂念反而烟消云散了。
——这,是为什么?
他没有答案。
褚英传一把扯掉早已碎成布条、被血与汗浸透的上衣,露出精悍而布满新旧伤疤的上身;
他看向松岩,疲惫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如金石般坚定:
“前辈!熊灵族将士今日流淌的每一滴血,牺牲的每一条命,难道不值得吗?”
松岩巨大的身躯微微一震,无言以对。
是啊!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朝廷岁岁征粮,国库年年拨款,蓄养这百万熊罴之师;
为的,不就是在社稷倾颓、百姓危难之时,能有人挺身而出,以血肉铸就城墙吗?
熊震眼中的迷茫骤然散去。
他伸出宽厚巨大的手掌,重重地搂住褚英传的肩膀,
“值得!当然值得!他们的血,不会白流!”
松岩心头的巨石被熊震的话击碎,它仰天发出一声悠长的低吼,所有的不甘与悲痛,尽数化为死战的意志。
“走吧!此地的使命,我们已经完成!”
它转向褚英传,巨大的熊目中闪烁着托付与信任,
“接下来,北境的未来,要看你的了!”
褚英传迎着夕阳,脸上虽满是尘土与疲态,眼神却亮得惊人:
“前辈放心!邪不胜正!棕罴林地的万里山河,终有一日,必将重归熊灵族之手!”
熊震脸上的豪情突然一凝,转为极致的凝重。
他猛地扭头望向后方,沉声道:“只怕……归途的第一步,就艰难万分!”
话音未落,大地开始震颤!
这不是地龙翻身,而是一种密集、凌厉、充满侵略性的韵律,
仿佛有无数柄无形的巨锤,正在疯狂敲击着北境的大地,由远及近,迅速放大!
最先感知到这股恐怖气息的熊震苦笑一声,指着后方烟尘升起的天际线,
“看吧,将我们赶出家园的‘客人’,终究是不肯放过我们。”
褚英传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极目远眺——
地平线上,一道金色的洪流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
残阳的光辉,落在三千名天雄骑士那精良的暗金铠甲,与他们座下雄壮狮灵兽的皮毛上,
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冰冷而刺眼的光芒。
人与兽的气息完美交融,磅礴的肃杀之气凝聚成实质,让隘口前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沉重,几乎令人窒息。
松岩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巨大的身躯微微伏低,进入战斗姿态:
“辛霸和他的看家狗……到底还是追上来了。”
它随即昂首,发出震彻山林的咆哮:“黑熊卫!列阵——迎敌!!!”
“哈!!!!!!!!!!!!!!”
原本护卫在侧、沉默如山的千名黑熊卫精锐闻令而动,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
千头驮着黑熊的勇士瞬间转身,锋利的巨斧扬起,再将以绝顶防御力闻名于世的兽灵异能缠绕周身时,
如同一道瞬间拔地而起的、散发着铁血与蛮荒气息的黑色城寨!
这两支代表着北境地面武力巅峰的王卫军,上次交锋中未分胜负;
如今,在这国破家亡的绝地,即将展开第二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对决!
苍茫的暮色下,一边是肃立如林、散发着绝望中迸发死志的千名黑熊卫;
另一边是奔腾如雷、携大胜之威碾压而来的三千天雄骑士。
而在两支大军之间,是三道孤零零的身影,与高踞于焰鸣背上、如同火焰战神般的辛霸,形成了极具冲击力的对峙画面。
辛霸的目光越过黑熊卫的军阵,如同两柄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熊震和褚英传身上。
他没有理会严阵以待的黑熊卫,手中暗金长枪抬起,直指核心:
“熊震!褚英传!是时候,为一切画上句点了!”
“辛霸!来战!”熊震以狂暴的怒吼作回应,他与松岩的灵能瞬间共鸣至巅峰;
巨大的熊掌之上,土黄色的光芒疯狂汇聚,引动周遭气流嘶鸣!
“震灵波!”
一出手,就是一道凝练着恐怖物理力量与灵能封印波动的土黄色光轮,直接轰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