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仿佛连多看一眼，都是一种折磨。
他挥了挥手。
“都退下吧。”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声音里，满是意兴阑珊。
“是，大汗！”
众臣如蒙大赦，纷纷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退出了金顶大殿。
国师北宫伯玉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完颜烈，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转身离去。
阿雷夫也随着人流向外走，只是他攥紧的双拳，和那双依旧燃烧着不甘火焰的眸子，昭示着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
很快，原本挤满了人的金顶大殿，变得空旷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风波已经彻底平息之时。
那黄金宝座之上，闭目养神的完颜思南，却毫无征兆地，再次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锁定在了那道身着华丽宫装的倩影之上。
“若雪。”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留一下。”
嗡！
正准备随众人离开的大公主完颜若雪，娇躯猛地一颤！
她的心，咯噔一下！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尽管心中波澜起伏，但她的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丝毫异样。
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身，对着宝座上的身影，盈盈一拜。
“是，父王。”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一如既往的平静。
很快，除了被两名天狼卫架起来、准备押往悔过宫的完颜烈之外，其余人等，尽数退出了金顶大殿。
完颜思南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贴身护卫统领身上。
“满吉儿。”
“大汗！”
满吉儿单膝跪地。
“让你的人，也都撤下去。”
“殿外百步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完颜思南的语气，淡漠而坚决。
满吉儿心中一凛！
他瞬间明白，大汗与大公主接下来的谈话，是最高等级的机密！
“遵命！”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地行了一礼后，立刻带着手下的天狼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轰隆——”
厚重的殿门，缓缓关闭。
将殿外的一切喧嚣，彻底隔绝。
原本恢弘壮丽的金顶大殿，在这一刻，显得有些空旷，甚至……压抑。
阳光透过穹顶的琉璃瓦，洒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空气中那凝重的气氛。
殿内，只剩下了父女二人。
一个，是高高在上，掌控着整个天狼族生杀大权的草原雄主。
一个，是亭亭玉立，艳冠草原的绝代佳人。
完颜思南没有立刻开口。
他只是用那双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的眸子，静静地审视着自己的女儿。
他的目光，不再是父亲看女儿的慈爱。
而是一种……君王审视臣子的锐利！
在这股强大的压力之下，完颜若雪始终保持着得体的仪态，垂首而立，不卑不亢。
良久。
完颜思南那充满磁性的声音，才终于在这空旷的大殿中缓缓响起。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万丈波澜！
“从阿雷夫在大殿上发难，到你恰到好处地抛出军粮亏空……”
“从三名库官的指证，到你大哥完颜烈拔刀行凶，自断生路……”
“再到最后，雷格舍身护主，将所有罪责一肩扛下……”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若雪啊……”
完颜思南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复杂感慨。
“你这位大哥，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要将自己女儿的灵魂看穿！
“告诉父汗。”
“这一切……”
“都是你一个人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