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意识在黑暗里沉浮，喉间腥甜像烧红的铁，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
他听见余烬沙哑的嘶吼穿透血雾，看见自己的影子倒映在断魂池的水面上——那影子握着断成两截的桃木剑，剑尖正对着涌来的黑雾。
噗——他呛出半口血，睫毛颤了颤。
断魂池的金光突然炸响，像有人在池底点燃了太阳。
余烬的瞳孔骤缩成针尖，原本涌向灵脉的黑雾被金光冲散大半。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胸口裂痕里渗出的黑血在地上洇出诡异的花纹。
三序法则在他体内疯狂震颤，竟比方才被那记杀招劈中时还要慌乱。
不可能......灵脉明明已经......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黑雾从指缝里涌出来，那金光里有......有秩序的味道？
第二道金光冲天而起，带着万千剑鸣。
原本漂浮在断魂池上空的灰雾被撕开一道裂缝，露出底下翻涌的灵泉。
泉底沉睡着的骸骨突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那些生前至少是空冥境的强者遗骨，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齑粉，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这是......道韵冲刷？
不，更像......秩序在清理杂质。
远处观战的焰鬼宗长老突然踉跄两步，枯瘦的手死死攥住腰间的青铜铃。
他对面的鬼王宗长老同样脸色发白，指尖的鬼火忽明忽暗：空冥境骸骨都能被气化......这断魂池底下，到底压着什么？
余烬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他能清晰感觉到灵脉的联系在减弱，原本顺着黑雾涌入他体内的力量，此刻竟有一部分逆着原路回流，朝着金光爆发的方向钻去。
林风！他突然转头，眼底黑雾翻涌成漩涡，你早就算到了？
那金光是你引动的？
林风终于睁开眼。
他的视线还带着重影，却恰好看见余烬扭曲的脸。
有什么东西在他识海里炸开——不是疼痛，是某种蛰伏已久的剑意突然苏醒。
他想起三天前在百年一梦幻境里，那道穿青衫的身影说过的话：地道者，承万物因果；秩序者，定天地规则。
因果......规则......他呢喃着，手按在插在地上的桃木剑上。
剑纹突然泛起青金色的光。
余烬的后颈汗毛倒竖。
他看见那柄原本普通的桃木剑正在——剑脊上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天地初开时的裂痕；剑尖垂落的剑穗化作星河流转，每一粒光尘都在诉说某种至高法则。
这是......他下意识后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你什么时候......
不是我。林风咳出一口血，却笑了。
他能感觉到体内枯竭的真气正在以诡异的速度恢复，每一滴都带着秩序的韵律，是地道剑在等我。
等我明白，斩妖除魔不是靠蛮力，是靠......
他握住剑柄，青金色剑气如实质般蔓延开来，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鸿沟：靠给这乱世，立规矩。
找死！余烬彻底癫狂。
他仰天长啸，周身黑雾凝聚成遮天蔽日的灰烬浪涛，浪尖上站着九只骨翼巨兽——每一只都带着空冥境巅峰的威压。三序法则，灭！
灰烬浪涛裹着腥风砸下。
林风抬头，看见巨兽的利齿几乎要咬到他的眉心。
他没有躲，反而将桃木剑举过头顶。
剑身上的青金光芒暴涨，原本半透明的光剑此刻凝实如水晶，剑刃上流转着二字的道文。
当——
第一只巨兽的头骨被剑气劈开，连带着半片浪涛都被斩成齑粉。
第二只巨兽刚扑到近前，就被剑气绞成黑雾，连法则都来不及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