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邪的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嘶鸣,脖颈上的血珠顺着青灰色道袍滚进衣领。
他突然踉跄着撞翻身后的石桌,神魂在识海里炸成乱麻——那道刻在记忆深处的凶光,百年前屠尽血云宗满门时,刀背的刻痕也是这般渗人的红。他朝着最近的林啸嘶吼,袖口的储物袋被扯得粉碎,保命符像雪片般撒了一地。
林啸的指尖还停在结印中途,掌心的法诀被这声惊得散了七成。
他望着林风怀里泛着幽光的柴刀,喉结动了动——三日前在破庙外,这小子还只是个被野气压得踉跄的凡人,怎么今日周身的黑气比吞天魔宗镇山魔纹还重?退到演武场边缘!他咬着后槽牙喊,玄色道袍下的手却悄悄攥紧了腰间的锁魂铃,那是宗门最后一道保命法器。
散仙们的反应比他更快。
巨神山长老的拂尘地缠上最近的石柱,整个人像被抽走骨头的蛇般滑出去三丈;沈天通的道冠歪在额角,被桃花仙揪着后领拽得踉跄,发间金簪地落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
唯有杳冥仙还立在原处,他盯着林风脚边的葫芦,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青铜酒壶——那里面封印着他最得意的冰魄分身,此刻正随着林风的呼吸轻颤。
跑什么?林风歪头看向申屠邪,柴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背的刻痕连成血色锁链,我又不是来杀人的。他话音未落,演武场中央突然腾起赤焰。
众人眼前一花,原本平整的青石板化作翻涌的岩浆海,岩浆里浮起座赤红山峰,峰顶的火焰直烧得云层滋滋作响。
火...火焰山!桃花仙的指甲掐进沈天通肩膀,这是北域传说里的上古火脉!
林风抬手虚按,岩浆海突然凝固成赤金戈壁,戈壁尽头缓缓站起个千丈巨人,沙粒在他皮肤表面流动,每走一步都震得地动山摇。五域大战,今日起。他的声音混着岩浆的轰鸣,震得散仙们耳膜发疼,不服的,现在可以滚;想跟的,跪。
放肆!
一道暗青色流光从演武场地底窜出,直取林风面门。
林啸瞳孔骤缩——那是吞天魔宗太上长老的本命法剑,百年前就该随老祖宗坐化在闭关洞的!
流光在半空炸开,化作头八臂凶兽。
它脖颈上挂着串人骨念珠,每颗珠子都泛着幽蓝鬼火,正是方才被杜融长老困住的那只!老匹夫,你拿我当剑鞘?凶兽甩了甩尾巴,八只手同时掐诀,小爷我替你松松筋骨!
演武场瞬间乱作一团。
桃花仙的桃花瓣被火风压得焦黑,她拽着沈天通的袖子直往后退;杳冥仙的酒壶地裂开,三缕冰魄从中窜出,却在靠近林风三尺处凝成冰晶坠落;申屠邪的探魂幡被沙漠巨人一脚踩碎,幡面的咒文化作黑烟钻进他鼻孔,疼得他抱着脑袋满地打滚。
无序之主。冰魄沧浪突然单膝跪地,额角抵着地面,声音发颤,沧浪愿为您开道。他腰间的冰环碎裂,化作冰晶铺成银白长阶,直通林风脚边。
笑话。杳冥仙扯了扯歪斜的道袍,青铜酒壶在掌心转得飞快,不归山的仙,岂会跪个杀鸡的?桃花仙捏碎掌心的避火珠,染着丹蔻的手指指向林风:我桃花谷与北域火脉同寿,你召得动火焰山,未必压得住我!
林啸的锁魂铃在掌心烫得发疼。
他望着满地狼藉的宗门法阵,又看了眼正拍着柴刀笑的林风,终于咬着牙开口:这凶兽...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