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的余威在天际翻卷成灰云，帝云的龙首仍搁在林风膝头，龙鳞擦过他粗布道袍的沙沙声里，龙目却始终紧盯着他发顶那团若隐若现的金紫光芒。
你说能解决无序法则。帝云的龙息突然加重，掀得林风额前碎发乱飞，方才引雷入体时，那些在劫云里撞得修士识海生疼的法则碎片，你是怎么串起来的？
林风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柴刀在掌心轻轻震颤——刀背那些他从前只当是磨刀时磕出的刻痕，此刻正泛着淡金色微光，像活了般沿着他手臂游走。
他望着自己青筋暴起的手背，忽然想起第一次见这把柴刀时的场景：那时他还是杀鸡摊贩，刀在案板上震出嗡鸣，说该洗牌了。
无序法则之所以危险，是因为它们像没主的野狗。他指尖顺着刀痕摩挲，声音里带着几分恍惚，从前修士渡劫，要么硬扛着被撞碎识海，要么用灵气筑墙——可墙再厚，野狗多了也能扒拉塌。
帝云的龙爪在地上划出深沟，那你用的是？
用野狗看野狗。林风突然笑了，金紫双色的瞳孔里闪过当年杀鸡时的锐利，断生机、铸金石、听风术...这些我从前当手艺练的东西，其实都是线。
柴刀的刻痕是针，把那些乱窜的法则碎片穿成串，让它们自己管自己。
就像...就像我杀鸡时把鸡毛穿成掸子，看着乱，实则每根毛都系在绳上。
帝云的龙身猛地绷直，龙尾扫飞半块焦石：你是说，用无序法则本身的特性去束缚它们？
树纹束缚。林风举起柴刀，刀光映得两人周身发亮，刻痕是树的枝桠，法则碎片是叶子。
叶子再乱，总沿着枝桠长——我只是帮它们找到该长的地方。
龙目里的竖线缓缓收缩又舒展，帝云突然甩了甩龙首，震得林风差点栽下去：这听起来像儿戏！
你可知多少大能研究了上千年...
因为他们总想着用法则压法则。林风打断它，喉间溢出一丝血沫——引雷入体的后遗症开始发作，可我是杀鸡的。
鸡挣扎时越用劲，刀越要顺着它的劲割。
法则也一样，顺着乱，才能治住乱。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杜融的蛇尾从焦土里破出，带着半片还在冒烟的龟甲，蛇信子扫过林风面门时，他甚至闻到了腐肉混着雷焦的腥气。
这凶兽右眼已经被雷火烧成黑洞，左眼却还泛着妖异的绿，直勾勾盯着林风心口。
找死！帝云龙爪一扬，龙炎裹着雷光劈下。
可杜融这次竟不硬接，蛇身诡异地扭曲成两段，上半截撞向林风，下半截缠住帝云龙爪——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林风反手挥刀，刀背刻痕突然暴涨三尺，像活过来的金藤般缠上杜融蛇身。
那些被他串起的法则碎片顺着刻痕涌进蛇鳞，杜融的嘶叫骤然变调，竟像是在...求饶？
它在怕这些法则。林风咬着牙，柴刀几乎要震脱手，它们现在是我的线，连凶兽的命门都能勒紧！
帝云趁机龙爪一捏，直接捏碎了杜融上半截蛇身。
黑血溅在林风脸上，他却突然松了口气——杜融的挣扎明显弱了，法则碎片正顺着伤口往它体内钻，像无数小钩子扯着它的生机。
暂时消停了。林风踉跄着扶住帝云龙角，转头看向吞天魔宗废墟的方向，那里还冒着黑烟，去地底歇会儿？
我带了今年新炒的野山茶。
帝云的龙目闪过一丝促狭：你倒会挑地方。说着龙尾一摆，在焦土下犁出个洞穴。
石壁上渗出的水珠滴在石桌上，林风从储物袋里摸出粗陶茶罐，水刚烧沸，帝云的声音就从洞顶传来：雷劈我时，我融合了大道迷雾。
林风倒茶的手顿了顿。
大道迷雾是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气，传说触之即死——可帝云作为上古神龙，竟能在雷劫里吸收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