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捧着那卷黄帛站在修炼室门口时，后颈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领。
夜雾裹着山风灌进领口，他打了个寒颤，这才惊觉自己攥帛卷的手指早被指甲掐得泛白。
李师兄？
身后传来同门的招呼声，李望猛地转身，差点将帛卷甩出去。
来者是外门弟子小吴，抱着个装灵草的竹篓，见他面色不对，凑近些问：您这是...要去藏经阁？
李望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小吴腰间挂的铜铃——与宗规堂那半枚铜钱断口几乎一样的纹路，突然想起林风离开时说的天灾商会的人三日后找你，心脏猛地一缩。
去...去演武场。他扯了个谎，绕过小吴往山下走。
帛卷里的货物清单在袖中硌得生疼，那上面用秘银线绣着十三道勾魂纹——每一道都对应着一个需要的弟子。
演武场的灯火在雾中晕成一团模糊的黄。
李望站在演武场入口，望着场中三三两两修炼的弟子，突然想起今早杜融长老在这儿捡到半枚带血锈的铜钱。
他摸出林风留下的半枚，断口严丝合缝的瞬间，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又是一声轻唤。
李望抬头，见内门弟子周明正擦着手中的乌鞘剑，剑鞘上刻着与帛卷相同的勾魂纹。
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这正是清单上第一个名字。
周师弟。他强撑着笑，将黄帛递过去，天灾商会...托我转交的东西。
周明的手刚碰到帛卷，突然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
他盯着帛角的逍遥客栈暗纹，声音发颤：天...天灾商会？
他们的委托...不是只找化神境以上的？
李望没说话，只是将帛卷硬塞进他怀里。
周明展开帛卷的瞬间，演武场突然响起瓷器碎裂的脆响——是东厢房传来的，那是杜融长老的静室。
周明的脸色刷地惨白，帛卷地掉在地上。
李师兄...他蹲下身捡帛卷时，声音带着哭腔，这上面写着要取...要取三长老的命？
李望没回答。
他望着周明颤抖的指尖，突然想起清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李若薇。
那是申屠邪长老最疼爱的亲传弟子，也是整个宗里唯一能与林风在圣子评选中一较高下的人。
演武场的灯火次第熄灭时，李望终于送完了前十二份货物。
最后一份裹在红布里，压在他袖底，烫得他胳膊发疼。
他站在李若薇的静室门前，听着里面传来的琴声，突然想起三天前申屠邪长老在宗会上说的话：我这徒儿，可是能与巨神山圣子平分秋色的。
门一声开了。
李若薇抱着七弦琴站在门内，月白裙裾沾着夜露，发间的玉簪泛着幽光。
她望着李望发白的脸色，挑眉道：李师兄？
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李望的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他刚要开口，演武场方向突然传来惊呼：周明师弟晕过去了！
李若薇的琴声骤然走调。
她绕过李望往演武场跑，裙角带起的风掀开了李望的衣袖。
红布滑落的瞬间，李望看见她的脚步顿了顿——她一定也看见了红布上的勾魂纹。
演武场乱成了一锅粥。
周明瘫在地上，手里还攥着半卷帛书，额角的冷汗把地面浸出个深色的圆。
有弟子试着给他渡灵气，却被一股阴寒的力量弹了回来。
杜融长老的身影从东厢房掠来，玄色道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蹲下身查看周明的状况，指尖刚碰到对方手腕，突然像被电到似的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