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岸,青烟袅袅,碧波荡漾。
男人颀长伟岸的身姿立在湖畔,目光注视着一望无际的北方。
又有一女子牵马缓缓走近,凉风拂起她墨色长发,却憾不动她凌霜傲雪的身姿。
夏舒窈抚摸着马儿光滑的皮毛,却是含笑问男子:“国师也有兴致折柳赏秋?”
呼延赋冷峻的脸上毫无动容之色,他的心思还飘在万里之外大雪纷飞的寒冷之境。
他能绑架世子无数次,但改变不了世子留在西夏的决心。
夏舒窈语气悠悠,问:“你的世子走了,你还愿意留在宫中?”
呼延赋微怔,淡漠的余光瞥向女子,“二公主何时发现的?还是长公主透的密?”
“既然您清楚我和世子的关系,为何一直没有揭发?还是以看戏的姿态?”
夏舒窈轻笑一声,说:“任何为生存而努力活着的人,都值得尊敬,何况你们又没有做损害西夏国民利益的事,我没必要揭发。”
她折下路边的一朵小花,别在尤枳的耳畔,笑眯眯地夸赞:“真漂亮,我的尤枳是天底下最漂亮的马儿。”
尤枳哼哧两声,自豪地扬起脑袋,顺带瞥了一眼呼延赋。
呼延赋因为“尊敬”一词而心口一颤。
他的神色柔和了三分,语气也不再那般僵硬冰冷,道:“原来二公主才是坐观全局的通透人。”
夏舒窈勾起唇角,背着手道:“我常年待在关外,也要同时留意都城,但只要无关国之根基,我便不会干预。”
“国师若是想去北慕,我亦有送你出关的法子。”
呼延赋没有犹豫地摇头:“或许我和世子一样,在这里待得太久,回去反而没有安身之地了。既然世子最终选择留下,我亦是如此。”
夏舒窈微扬下巴,赞同地颔首:“也是,也好,留下未尝不可。”
话语落音,她从怀中拿出一件用丝帕层层包裹的东西。
呼延赋垂眼望去,只见一对尤其漂亮的耳饰摊在丝帕中间。
呼延赋正疑惑,只听女子爽朗的声音道:“我不戴配饰,这对耳饰倒是十分适合你。”
呼延赋惊讶:“公主这是要将它赠予我?”
夏舒窈莞尔:“是信物,定情信物,听说雪国的男子有佩戴耳饰的习俗。”
呼延赋愣住,他刚才没有听错吧,公主说的是定情信物?
怎么会?怎么可能?公主对他有意?
呼延赋难以置信,无法相信连面都没见过多少次的二公主突然告白了?
夏舒窈见他缁涅肤色的耳廓霎时红了,暗叹她中意的男人当真是可爱极了。
夏舒窈情难自禁,直接摊开他的手,将耳饰连带手帕一并塞进他的掌心。
她说:“你都不走了,那我总该抓住这得之不易的机会。国师与我,来日方长。”
呼延赋嘴唇颤动,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夏舒窈继续说:“我急着送我皇姐的男人去一个地方,会有一段时间不在京城,你乖乖待在京城等我。”
不待他否决,她勾起他的一缕长发,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恣意一笑:“但我势必会想你的。”
夏舒窈跨上马,一骑绝尘,来去如风。
呼延赋怔怔愣愣,目送着一人一马的影子缓缓消失在湖畔。
他低下眉眼,有些痴得看着手中的所谓信物。
在漠北雪国,除去王室贵族,男男女女几乎都是在马背上长大,戴耳饰代表男子能征服风雪独当一面。
只是身在西夏,他早就放弃了这个习俗。
不曾想,二公主居然记得。
他又如何能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