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哪日本王一命呜呼,留下的东西也足够你富足一生了。”
若不是心有所属,的确是绝佳的去处。
可惜,人非草木。
那个人那么努力来到自己身边,推心置腹,自己怎能不战而降?
“郡王殿下的好意我心领……”
“宫里的那位,身子大不如前了。”
夏稷钰垂眸把玩看腰间的玉佩,轻飘飘打断了无忧的婉拒之言。
无忧猛地抬起头,水眸里布满了震惊。
“你知道吗?人病时衰弱时,是很容易胡思乱想的。
尤其是习惯了掌权做主的,稍有衰弱便会疑神疑鬼,往往会想把一切不可掌控之事,扼杀在源头。”
“你知道,当今这位当年为了自保,曾把一个不听话的庶女,嫁给了花甲之年的老东西做第十八房姨太太吗?”
“居高位者,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同道未必同命,有些路,对夏元琰是荆棘小道,对你,是死路一条。”
“自古全押真心者,多被辜负。
你,并非没有第二条路,实在不必做个赌徒。”
“我的话,好生想想,不必急于回答。”
“停车。”
马车绕了一圈,回到了上车时的地方。
夏稷钰滔滔不绝说了一通后,起身下车。
在原地等车的东宫守恩,看清来人,躬身作揖,方上车。
帘子一掀开,诱人的香气噌噌窜进马车。
“姐,钰哥哥怎么也在车上?
太傅答应姐姐求师的要求了吗?”
东宫守恩放下书兜,屁股刚坐稳,便忍不住开口。
早上担心考试,没敢分心。
如今考完了,攒了一肚子的话,再也憋不住了。
几个月未见,只想痛快畅谈一番。
正值午饭时分,饥肠辘辘的人们三三两两奔赴飘香之所。
身在闹市,市井烟火热烈火辣,无忧只觉得冷。
“人心易变。一起长大的,尚会骨肉相残,手足相弑。
你真相信一时心动,抵得过长年累月的心腹围攻,亲人围剿?”
“你知道高墙深宫里的生活是怎样的吗?
眼线无孔不入,人人都在做戏,处处都是踩低拜高的。像你这种心思多的,想要睡个安稳觉都难。”
“论心思灵巧、智谋果敢,前朝的卫皇后应该算下女荣耀的典范了吧,下场又如何?
一旦走上那条路,赢一百次一千次都不算赢,输一次,便会家破人亡。”
“皇家的狠辣凉薄,更非比寻常。饶是你不怕死,怕不怕生不如死,不死不活?”
“你真的做好撞个头破血流,真心错付,身首异处的准备了吗?”
夏稷钰的话,久久回荡在耳边。
字字见血,却不是危言耸听。
那是他的所观所感。
那邪肆癫狂的表象之下,是饱受摧残的身心。
本该盎然发芽的年纪,却已不对任何人和事,抱有期待。
他在提醒自己,铡刀会比胜利更先到来。
夺嫡之路,素来凶险。
青史上轻飘飘的几个字,是多少人的血肉和一生。
而她,此刻,才确切感受到那些字的分量和泰山压顶的压力。
半天等不到回音,东宫守恩挪到无忧的身旁,拽了拽她的胳膊,
“姐,姐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