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也不该再管此事了。
“具体是谁,恐怕要等查了才知道了。”萧祁白道,“但他不是你迫害死的,小公主,可别哭了。”
谢锦嘉对上他温柔的眼睛,不自觉地用力点了点头。
“我——”
话音未落,一队蘌林军就赶了过来,看见他们,统领高常上前恭敬行礼,“卑职见过公主。”
视线一偏,语气疑惑,“萧大人,你怎么会在此处?”
萧祁白淡声道,“路过而已。高统领既来了,这枯井里的尸体就麻烦你了。”
“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萧大人?谢锦嘉耳朵里只听到了这三个字。
原来他姓萧啊……还是朝廷的官员。
谢锦嘉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但是没关系,反正她已经找到他了。
——
明亮的烛光下,谢锦嘉趴在桌上,一眨不眨地看着手中的手帕,上面没有过多的花纹,只绣了一枝挺拔的竹子。
这是他给她擦眼泪忘记带走的。谢锦嘉偷偷收了起来,谁也没发现。
青珠挥开帘子进来,谢锦嘉连忙把手帕藏好。
清了清嗓子问,“青珠,你说朝中姓萧的官员多不多啊?”
她一个一个找,肯定能找到的。
青珠思考了下说,“据奴婢所知,朝中姓萧的官员,除了萧老太傅,就只有萧祁白萧大人了。”
“啊,原来今天救我们的,就是萧祁白大人啊!”
谢锦嘉得意地扬起嘴角。
萧、祁、白。原来他就是萧祁白。
青珠看公主笑得那么开心,不明所以地问,“公主好端端地问萧大人做什么?”
而且公主这眼神……
“青珠,你知道母妃最近在为本公主择婿吧?”
“青珠知道。”
“可是那些浪荡公子本公主一个也不喜欢。你说……”谢锦嘉慢吞吞地看向青珠,“本公主选萧祁白做夫君怎么样?”
青珠吓了一跳,没想到公主竟然看上了萧大人。
摇了摇头,“奴婢不敢说。”
“公主真的看上萧大人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谢锦嘉转回头,看着窗外,眼神明亮又坚定,“嗯。”
她找了他一年呢。
——
第二天谢锦嘉换了一身衣裳,赶在下朝的时候特意等在了宫外。
等了许久,才终于见到他出来,眼看他就要上马车。谢锦嘉连忙跑了过去,“萧大人,能不能载我一程。”
萧祁白上马车的动作一停,转过身来看见一个头戴帷帽,蹦蹦跳跳的姑娘走了过来。
正疑惑是谁,这时就见谢锦嘉伸手挥开白色薄绢,露出一张灿烂明艳的小脸,“萧大人,是我呀。”
堂堂一个公主,竟然乔装打扮在大庭广众之下拦他的马车。
萧祁白不赞同地皱了皱眉,“胡闹。”
“男女有防,臣恐怕载不了公主。更何况时间不早,公主这个时候不该出宫了。”
“好吧。”他一说,谢锦嘉就乖巧地答应了,“那本公主就不出去了。”
“昨天的事谢谢萧大人,我想感谢大人,”谢锦嘉从手里拿出一支精巧的男子玉簪,“本公主挑了许久,送给萧大人可好?”
即便是感谢,哪里有女子送男子玉簪为谢礼的。还真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不好再久留,萧祁白直接上了马车,只留下一句话,“公主不必挂怀,还请快点回宫吧。臣还有事,先行一步。”
眼看着马车越走越远,谢锦嘉丧气地抿了抿嘴。
他怎么一点也不接受自己的好意呢。
过了一会儿,脸上又绽开笑容,没关系,她会继续努力的。
玉簪他既不收,谢锦嘉就派人备了其他谢礼,加上自己写了一晚上的感谢信,送到了萧府。
第二天,第三天,依然乔装打扮去宫外堵他。连他身边赶马的车夫都认识她了。
接连被堵了三天,萧祁白终是没了办法,无奈地收下那支玉簪,“既如此,臣便多谢公主好意了。”
“臣已收了礼物,还望公主不要——”
“萧祁白。”谢锦嘉突然叫了他的名字,眼睛亮晶晶的,“母妃正在我为择婿,可是别人本公主都不喜欢,你来做我的夫婿吧?”
“反正你都收了我的聘礼了。”
聘、礼。
萧祁白身体一顿,看着手上那支白玉簪,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原本以为这小公主只是胡闹。他接下这支簪子本是为了终止这场闹剧,没成想她竟然是这个心思。
将那支簪子递还,萧祁白气笑地摇了摇头,“荒谬。”
便是拒绝了她的提议,头也不回地离开。
可是谢锦嘉不曾放弃。
一有时间就追在萧祁白身后跑,虽然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拒绝。
没过多久这件事就传开了。京中很多人都知道她这个草包公主对萧祁白有意,但被他拒绝了。为此又有很多人在背后偷偷笑她。
可是谢锦嘉一点也不介意。
不管她们怎么嘲笑,她就是喜欢萧祁白。也绝对不会放弃。
——
谢锦嘉费尽心机得了一块温凉的玉石,她打听到萧祁白的手有旧疾,这块玉石对旧疾有好处,她准备送给他。以后他就不会被旧疾困扰了。
可是今天不知为何下了很大的雨,青珠忧心地说,“公主,要不我们今天就不要出宫了吧?”
“不行,我今天就要送给他。”他早一天拿到就早一天能减缓伤痛。区区大雨算什么。
雨下得越来越大,黑沉沉的天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雨水倒灌而下。
两边的商贩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回家。街上都是奔跑避雨的行人。
萧祁白撑着伞缓缓往萧府走,在萧府前的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忽然停下了脚步。
“出来吧。”
谢锦嘉从墙后露出一个贼兮兮的小脑袋,吐了吐舌头,“被你发现啦。”
然后屁颠屁颠就跑了上去,把手里装着玉石的盒子举到他面前,额头前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了,有些狼狈,白皙小脸上却很是明艳,湿漉漉的眼睛里俱是笑意,“这是我托人找了好久的,可以减缓你手臂旧疾的痛苦的。”
她举着盒子,眼里尽是期待。连飘来的大雨溅到了脸上都没发现。
虽是娇纵,但依然孩子气。得到了什么东西便迫不及待地要拿出来。
“你拿回去吧。”萧祁白直接拒绝,“我不需要。”
“为什么,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没有为什么,”萧祁白道,“公主,臣早就和你说过了,我们不合适。以后别做这些了。”
“哪里不合适了?难道就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做什么都是错的么?”谢锦嘉咬了咬嘴唇,好心好意冒着大雨给他送玉石,他还不领情,她的公主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本公主不管,你必须得收下。”
“恕臣做不到。”萧祁白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竟是不给她一丝余地。
谢锦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任由噼里啪啦落下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裙角,赌气喊他的名字,“萧祁白。”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青竹手帕,“你不接受我,我明天就拿着这块手帕和所有人说,你和我有私情!”
萧祁白身体一顿,缓缓转过身,看到她手里那块属于他的手帕。
那天他有事走得太急,便忘了拿回来。他只当她还小,本以为她早就丢了,没想到还留着。
他的手帕出现在她手里,他便是有千百张嘴也说不清。
现在,她竟然拿这块手帕来威胁他。
雨还在下,瓢泼的雨幕让她倔强任性的脸都有些看不清了。
萧祁白面色平淡,闭了闭眼。
“公主若打算如此,便去说吧。”
他的声音有些冷硬,透着失望,“明日,臣便会上一封罪己书,呈明此事,辞官请罪。公主想威胁我,绝不可能。”
宁愿辞官,也一丝一毫不受她的威胁。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重的话,以前他对她总是温和的,即便是拒绝她,也不会很严厉。谢锦嘉立马慌了,丢下手中的伞,快步跑到他身前,“不要。”
“是我错了,对不起……”眼泪一瞬间流了下来,慌慌张张地把那块手帕塞到他手里,“萧祁白对不起嘛,我就是说气话的。你别辞官,我再不威胁你了。”
大概是真的吓到了,眼泪不断落下,声音都哽咽了。
她丢了伞,豆大的雨点不断落在她身上,将她的头发几乎全都打湿了,哭得眼睛通红,看着狼狈又可怜。
萧祁白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将伞慢慢举到了她头顶。
还是个小姑娘,吓一吓就慌了。
谢锦嘉被雨水淋湿的衣服让她冷得蜷缩起来,湿透的睫毛都快要黏在一起。萧祁白的妥协让她更委屈了,睁着哭红的眼问他,“我真的费了很多功夫才找到这个玉石,也是真的很喜欢你。萧祁白,你,”
哽了下,“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啊?”
晶莹的泪珠沿着眼尾不断滚落,她仰着雪白的小脸,执拗固执地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
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猫一样,哭得让人心软。
萧祁白有些无奈,声音温和下来,“你还小呢,懂得什么是喜欢和情爱?”
“我不小了,再过一年我就及笄可以成亲了。”谢锦嘉焦急地反驳。
她带着哭腔,认真而又乞求地望着萧祁白,
“我会长大的,你能不能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