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咒骂、哭嚎、威胁,如同垂死野兽的嘶吼。
“你这种人就是垃圾!”为首的男人因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浑身颤抖,指着乌今越破口大骂,用尽了本地语和蹩脚英语里最恶毒的词汇。
但在乌今越听来,杀伤性几乎为零。
日语骂人较少直接攻击家人,大多聚焦对方本身的愚蠢和卑劣。
要是用中文,以她为圆心,以家人为半径的骂,她说不定还会觉得难受。
“来阿塔加希大陆这么久了,难道你们觉得有比这里更地狱的地方吗?所以我不是在杀你们,而是在解放你们。”
“噢,要是这么说,我还是在奖励你们呢。”
“……”
乌今越一边用手中的匕首划过又一名试图反抗的人类喉咙,让哩哩的枝条继续缩小包围圈,一边偶尔回复他们。
她都没想好要用什么办法从他们的营地取得净银粉,对方就先一步动手,想要她身上的资源,何尝不是反面的得偿所愿呢?
就像宕浮大陆的鬼族,杀几次就老实了,再也不搞小动作让她回不去迷雾大陆。
更何况,按照之前瞎眼男人的情报,这些人最初在裂脊背峡谷面对过路的人类队伍,可不只是掠夺资源这么简单的事情。
只收取资源,这是曾经误杀过其他片区大营地的人类,踢到铁板被制裁后的结果。
现在怎么有理由咒骂她呢?
踢开脚边一具尸体,目光扫过那些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面孔。
这些人不是她的同类。
这个想法刚升起,哩哩立刻加快无差别清场的速度。
按照乌今越看到的索骥术地图,枝条钻入石屋的每一个缝隙,将藏在深处的人类拖出。
杀戮持续的时间在有意包围下不算长,大约花费四十分钟。
当最后一个人类从枝条上滑下,哭喊、咒骂、哀求,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谷地彻底陷入死寂。
只有枝条爬行的摩擦声,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乌今越站在营地中央,脚下是粘稠的血泊,哩哩重新爬回她身上。
弯腰,捡起地上离她最近的矿石,看了看,随手扔进腰间的储物袋。
同时使用这些人类刚刚主动拿出的风驰粉,在地上随手洒了一些,遮盖气味。
她和哩哩已经尽量用少流血的手段清除这处营地了。
但无奈人数实在过多,她又追求速战速决,弄出的气味还是大了些。
不能久待。
扫荡完所有资源,没来得及分门别类,她便重新拿出滑翔翼离开谷地。
“我们不能在裂脊峡谷待太久。”宠物行囊内,松鼠突然开口。
乌今越明白它的意思。
“明白,我保证在五天以内离开。”
松鼠能感知到她击杀这些人类的情绪,怕她一时杀上头,忘记了它之前说过的话。
果不其然,听到她的回复后,松鼠忍不住开口。
“所以你打算将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营地,都用刚刚的办法清除?”
“当然不是。”
裂脊峡谷的白日和晚上都可以是人类的活动时间,但不可以是她的。
这里不是千针盆地,没有实体的山魇就像一个漏洞,一个她无法对付的存在。
按照刚刚清除一个营地的速度,想要扫荡一整个裂脊峡谷,一个星期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松鼠是在提醒她要快些抉择,选择不会走上它放出自己恐惧的那一条时间线。
于是在索骥术的地图边缘再一次出现大量人类标记时,她没有一头扎进去,而是在离谷地千米以外的地方停下来,低头开始掏储物袋。
她记得自己来阿塔加希大陆前,把大半个庇护所的资源都带上了。
“找到了。”
一大袋浑身青翠,类似竹筒的东西被拎出来。
佐米。
无支鬼消除大批石城鬼族的记忆使用的手段。
之前她通过沙暴清除大批鬼族石城时,从它们的库房里翻到的。
它可以录入声音,并在寂静时循环播放。
只有彻底安静,这个东西才会开始震动,且震动的频率一般种族无法察觉。
在裂脊峡谷,乌今越想不到比这更好用的东西了。
夜晚状态下,一片寂静的营地,其他荒兽和植物听不到它的震动声,山魇总该能听到吧?
让哩哩检查完毕每个佐米,确定它们都能发声,乌今越才带着它们小心翼翼的靠近谷地下的营地。
相比片区边缘,越靠近裂脊峡谷中心的营地,规模越小。
原因是离片区外围越远,经过的人类越少,能捞的资源油水也越少。
“哩哩,这四个埋在
枝条卷起佐米,钻进地下,十几分钟后,哩哩很快完成任务,回到乌今越身边。
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营地下方被埋好佐米,静候夜晚。
考虑到天亮后需要尽快回收这些营地的净银石,乌今越没有随机挑选营地下手,特地按照区域划分,并且记住它们的位置。
做完这些,她爬上山顶,在这里安置隐遁术的空间。
不远处是一处人类营地,正好方便她观察佐米到底有没有用。
背风的石坳里,三面是陡峭的岩壁,只在东面有个狭窄的入口,易守难攻。
但如果入口被堵住,就是另一种效果了。
没人知道在他们栖身的石坳正下方,约两人深的岩层里,埋着四个正在震动的佐米。
当最后一点天光被山脉吞噬,整片营地陷入寂静的那一瞬,佐米开始工作。
震动穿过致密的岩石,几乎没有任何衰减,反而在岩层独特的结构中获得了某种共鸣与放大。
像一圈圈无形的水波,持续不断地向四周扩散。
震动穿过营地,穿过人类的身体,毫无影响。
人类的耳膜和神经,对这个频段是彻底无声的。
直到这个声音到达白日躲藏在山脉深处休息的山魇,它们的身体晃了晃。
第一只山魇彻底清醒,感受着震动传来的方向,挤出岩缝向下滑行,朝着营地石坳的顶部而去。
紧接着,第二只从背阴面的垂直岩壁上剥离。
第三只,从营地入口外侧的乱石堆阴影里浮起。
第四只、第五只……
在荒兽和植物偶尔发出声音的裂脊峡谷,佐米发出的震动声就像持续不断的晚餐铃,催促它们快些上桌。
它们没理由听到了还不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