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
朱元璋头也没抬,右手拿着炭笔继续在册子上批注着“三日后调运两万石至徐达大营”。
可当传令兵念出“横州军副都督夜袭我军大营,左掖军大营被破,二公子朱樉为横州军白虎所擒”这句话时,他捏着炭笔的手指猛地一紧,炭芯“咔嚓”断成两截,黑色粉末簌簌落在泛黄的纸页上。
帐内瞬间鸦雀无声,站在两侧的朱标、常遇春、汤和、朱天蓬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呼吸声都不敢太重。
谁都知道二公子朱樉是主公的亲儿子,如今被俘,以主公的性子,怕是要雷霆震怒。
“这个孽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朱元璋只是将炭笔往案上一扔,非但没骂徐达半句,反而拍着案几怒喝出声。
“徐达在前线跟横州军都督吴起斗智斗勇,步步为营,本该毫无牵挂,结果这混小子跑去添乱,如今被人活捉,岂不是让徐达投鼠忌器?”
他声音洪亮,震得帐顶的苇草都往下掉。
“咱老朱的儿子,要么像老四那样在瑞州能扛事,要么像标儿这样稳当,偏生出了这么个草包!”
“武州战事关乎咱大玄黄巾的根基,徐达是咱手里最锋利的刀,别说一个朱樉,就是十个八个,也不能耽误了前线的大事!”
在朱元璋心里,江山大业永远排在第一位,子女亲情虽重,但除了他的长子朱标之外,其他儿子还不至于让朱元璋将他们凌驾于军国大事之上。
徐达如今作为“大玄黄巾第一帅”,从起义之初就跟着他南征北战,打了无数硬仗,是他最倚重的左膀右臂,这份分量,远非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能比。
站在朱元璋身后的马皇后,听到“朱樉被擒”四个字时,身子微微一晃,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绣帕。
她素来疼爱自己的几个儿子,朱樉虽然顽劣,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如今身陷敌营,生死未卜,做母亲的怎能不心疼?
可她深知丈夫的脾性,更明白武州战事的重要性,只能垂下眼帘,用绣帕悄悄拭去眼角的泪痕,一声不吭。
她心里清楚,徐达在前线已是腹背受敌,一边要应对吴起的横州军,一边还要防备武州的残余势力,如今再加上朱樉被俘这层牵绊,处境只会更难。
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让丈夫为难,更不能让前线的将士寒心。
“爹!”
长子朱标往前一步,躬身出列。
“二弟被俘,身陷敌手,做兄长的岂能坐视不管?儿愿率领三千营精锐骑兵,星夜驰援武州前线,定将二弟从横州军手中救回!”
他身着一身素色软甲,面容沉稳,眼神中却带着掩不住的急切。
朱标是朱元璋最看重的儿子,性格温润却不失刚毅,平日里处理政务井井有条,深得军心民心。
他口中的三千营,是朱元璋麾下最顶尖的骑兵部队,清一色由身经百战的黄巾精锐组成,战马都是从西陵以及北方草原走私引进的良驹,将士们个个马术精湛,善用马槊和弯刀,打起仗来如猛虎下山,专门负责突破敌军防线、冲锋陷阵的关键任务,是大玄黄巾军中当之无愧的王牌骑兵。
朱元璋看着自己的长子,眉头微微皱起,他何尝不想救回朱樉?
可武州前线凶险万分,吴起麾下猛将如云,白虎更是罡气极致的顶尖高手,三千营虽精锐,可深入敌境救援,无异于羊入虎口。
朱标是他选定的继承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后果不堪设想。
“标儿,前线凶险,吴起那厮用兵狡诈,白虎骑更是锐不可当,你不能去。”
“朱樉那孽障是自找的,该受点教训,你没必要为了他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