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火鬼王手持焚天戟,戟尖骤然暴涨数丈烈焰,裹挟着焚毁万物的热浪,朝着玄都大法师当头劈下;同时张口喷出漫天火雨,暗红火舌如毒蛇般舔舐向灵山佛殿,琉璃瓦在高温中滋滋作响,殿檐木梁已泛起焦黑。
玄都大法师面色不改,嘴角反倒勾起一抹不屑:“我乃丹道祖师,太上老君亲传弟子,论玩火,你还差得远。正巧我炼制‘九转还魂丹’,正缺山火、地火淬炼药引,你这火送得正好!”话音落,他从腰间解下一只紫莹莹的葫芦,葫芦身刻满八卦符文,正是太上老君亲赐的“八卦紫金葫芦”。玄都掀开葫芦盖,对准漫天火焰大喝:“八卦紫金炉,收尽世间火——收!”
刹那间,紫金葫芦内涌起一股无形吸力,独火鬼王焚天戟上的烈焰如同被抽走的水流,顺着戟尖蜿蜒而入;连他口中喷出的火雨也倒卷而去,点点火星尽数被葫芦吞噬。独火鬼王又惊又怒,不愿辛苦凝练的地火本源白白损耗,当即咬牙催动本命神通,不惜燃烧百年修为,周身腾起冲天火柱,试图与葫芦的吸力抗衡。
就在二者僵持之际,如来佛祖眼中寒光乍现,终于不再留手。他猛地掷出怀中的紫金钵盂——那钵盂本是当年唐三藏西天取经时的化斋之物,经如来以佛法炼化千年,早已成为佛门至宝。钵盂初时只有巴掌大小,内壁光滑如镜映出佛光,外壁刻满梵文六字真言与《心经》经文,顶端悬浮的金色“卍”字骤然绽放强光。在空中盘旋三圈后,钵盂竟如吹气球般迅速膨胀,最终化作一座巍峨的须弥山虚影,带着泰山压顶的威势,直砸向下方的诸魔王与妖神。
这一击暗藏如来的滔天恨意——他的前身本是截教通天教主座下大弟子多宝道人,当年诛仙阵中,他一时冲动对师伯太上老君挥剑,反被老君以风火蒲团擒住,后经点化归入西方教。数百年来,他忍辱负重,从一个外来者一步步坐上佛祖之位,最恨的便是背叛与算计。而在场的定光欢喜佛,正是他的“旧敌”——此人原名长耳定光仙,同为截教弟子,却在封神大战最关键的时刻,带着能扭转截教颓势的至宝六魂幡,临阵投靠阐教,直接导致截教门人死伤殆尽。如来掌权后,虽碍于佛门颜面未下杀手,却始终对其打压、边缘化,这也间接激化了佛教内部的派系矛盾。
如今旧仇新恨叠加,如来这一击显然是冲定光欢喜佛而来。定光欢喜佛猝不及防,身旁的吞天魔君、黑风妖王也被须弥山的威压锁定,三人慌忙联手催动神通:定光欢喜佛祭出本命法宝欢喜轮,轮盘转动间洒下邪异佛光;吞天魔君张口吐出吞噬魔气,试图托住须弥山;黑风妖王则化作一阵黑风,环绕周身形成防御屏障。三人合力施展出“举案齐眉、力顶千钧”准备托起金钵,却仍难抵须弥山的重压。只听“咔嚓”一声,欢喜轮率先崩裂,定光欢喜佛被震得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溅而出,身形踉跄后退,显然已大伤元气。
正当玄都大法师以紫金葫芦逐步压制独火鬼王的大火,如来佛祖以紫金钵盂震慑群魔之际,天际突然传来一声撕裂苍穹的咆哮!北俱芦洲方向,妖云如墨般滚滚而来,其中裹挟的煞气浓烈得几乎化作实质,正是域外灭世魔尊亲率魔兵主力赶至。魔尊身旁,两道身影格外醒目:一道是由精纯妖气凝聚的魁梧身形——头生双角,青面獠牙,周身覆盖蓬松白毛,正是上古时期搅乱淮水的妖神无支祁,他手中水火铁棍轻轻一拄,便震得灵山脚下地面开裂,岩浆顺着裂缝汩汩涌出;另一道身影身着残破兽皮,周身缠绕着化不开的怨戾之气,背后箭囊鼓鼓囊囊,手中紧握一张古朴长弓,正是当年射落九日的后羿!
没人知晓,这位上古神射手的命运早已偏离天道轨迹,更不知他手中箭囊里,藏着足以让三界胆寒的杀器。当年后羿射落九日,救苍生于水火,西王母感其功绩,赐下长生仙药。可他未曾想,妻子嫦娥竟趁他外出,偷偷吞下仙药,飞升月宫成仙。后羿归来见仙药空瓶,怒极之下取来射日弓,搭箭对准月宫,箭尖寒芒直指嫦娥。可箭在弦上的刹那,他终究念及夫妻多年情分,手指微微一颤,箭簇擦着月宫边缘飞过,最终坠落在东海之滨。
此后的后羿郁郁寡欢,终日以酒度日,连随身弟子逢蒙也瞧出他的颓丧。逢蒙觊觎射日弓与后羿的射术,趁其醉酒之际,从背后偷袭,以青铜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弥留之际,后羿望着月宫方向,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恨——他救万民却遭妻子背叛,传艺业反被弟子所害,这般冤屈如何能咽?也正因这股滔天怨气,他的魂魄竟挣脱了六道轮回的牵引,飘飘荡荡闯入了域外混沌虚空。
恰逢混沌魔神巡查虚空,感知到这缕魂魄中蕴含的杀伐之力与怨戾之气,当即以大神通将其复生。更可怖的是,混沌魔神为将后羿打造成“三界杀戮利器”,竟搜集了亿万生灵的怨魂、域外混沌的玄铁、以及被打碎的星辰碎屑,耗时千年祭炼出无数支“弑神箭”。这些箭矢通体漆黑,箭杆刻满吞噬生机的符文,箭簇淬满混沌魔气,无需箭羽便能精准锁定目标,且每一支都蕴含“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法则——没人知道混沌魔神究竟炼了多少支,只知后羿的箭囊从未空过,仿佛能无穷无尽地射出夺命之箭。
复生后的后羿,神智被怨气与混沌魔气搅乱,仅存的意识只剩“复仇”与“杀戮”,唯一的本能便是遵从混沌魔神与灭世魔尊的指令,用弑神箭射穿一切阻碍。灭世魔尊此次攻打灵山,特意将后羿带在身边,便是要借他“例不虚发”的神射术,用漫天箭雨彻底击碎佛门的防线。
“射!”灭世魔尊对着后羿冷喝一声。后羿空洞的双眼骤然闪过一丝红光,抬手将射日弓拉满如满月,从背后箭囊抽出一支弑神箭——箭身刚一离鞘,便自发缠绕起黑色怨气,箭尖精准锁定了万佛大阵的阵眼。与此同时,一颗散发着凶戾红光的星体划破长空,速度快如陨星,直坠灵山战场。落地的瞬间,星体炸开,化作一头身高十丈的巨狼魔神——天狼妖星!他刚一现身便仰天长啸,声波如实质般扩散开来,灵山上的千年古柏应声折断,佛殿的门窗轰然碎裂,连地面都随之剧烈震颤,不仅震散了周遭的佛光,更让佛门众仙佛心神动荡,恰好为后羿的箭雨铺路。
“嗡——”第一支弑神箭离弦的刹那,虚空竟被划出一道漆黑轨迹,箭尖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在燃烧。这一箭承载着后羿的不死怨气、混沌魔气,还有射日弓的上古神威,刚一射出,便精准洞穿了万佛大阵的防御符文。不等众佛反应,后羿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左手连番从箭囊抽箭,右手拉弓、放箭的动作快如残影,一支、两支、三支……数十支弑神箭如同黑色闪电,朝着灵山各处的佛兵、法器、殿宇射去!
他的神射术果然名不虚传,每一支箭都精准命中目标:有的箭射穿了罗汉的金身,有的箭击碎了菩萨的法宝,有的箭直接钉在佛殿的梁柱上,箭上的混沌魔气瞬间蔓延,将木质梁柱化作焦炭。更可怕的是,这些弑神箭还能相互牵引,箭簇射出的黑色光丝交织成网,将躲闪不及的佛兵困在其中,怨气顺着光丝侵入体内,瞬间便吞噬了他们的元神。
“不好!快结阵防御!”文殊菩萨脸色骤变,当即骑着青狮腾空而起,手中智慧剑绽放出璀璨金光,试图格挡箭矢;普贤菩萨也紧随其后,祭出吴钩双剑,两道剑气交织成网,一同挡在前方。然而,这二人的联手防御在密集的箭雨面前,竟如纸糊般脆弱。
只听“噗嗤”“咔嚓”连声,智慧剑与吴钩剑先后被弑神箭射穿、崩碎,剑气与佛光在箭雨下瞬间湮灭。一支弑神箭直取文殊菩萨心口,青狮见状急忙用身体护住主人,箭簇穿透狮身,黑色怨气瞬间蔓延,青狮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另一支箭则擦着普贤菩萨的臂膀飞过,带起一片血花,菩萨的袈裟瞬间被魔气染黑,修为竟也随之倒退了百年。
首当其冲的四大金刚更是遭殃——四支弑神箭同时射来,分别命中他们的头颅、心口,金刚金身如瓷器般碎裂,鲜血与碎肉飞溅,连元神都被箭上的怨气彻底吞噬;后方十八罗汉组成的防御阵型,被后羿一箭洞穿阵眼,六位罗汉当场殒命,其余十二位皆被箭雨擦伤,金身开裂,失去了战斗能力。
护法伽蓝、八百罗汉与三千揭谛的境遇更是惨烈。后羿的箭雨如同黑色的暴雨,覆盖了整个灵山脚下,佛兵成片湮灭,袈裟化为飞灰,金身崩解成碎块,连魂魄都被怨气缠绕,永世不得超生。灵山脚下顷刻间尸横遍野,鲜血顺着石阶流淌,染红了殿门前的九品莲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与怨气,甚至压过了千年佛香。
“如来,你的死期到了!”灭世魔尊悬浮于半空,手中灭神斧劈出一道漆黑裂缝,“三界结界已被我等动摇,用不了多久,混沌魔神便会踏平三界,今日这灵山,便是你佛门的葬身之地!”话音落,无支祁猛地搅动水火铁棍,将灵山附近的江河之水引至战场,再以混沌魔气浸染,化作数十道漆黑的水龙卷,朝着万佛大阵的残部席卷而去。水龙卷所过之处,佛兵的袈裟被魔气腐蚀,金身瞬间发黑,惨叫着被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