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实力不济啊。”夜羽把靴子拎在手里，赤脚踩在台阶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少挨顿揍比啥都强。”
耐萨帝奥梗着脖子刚踏上第一级台阶，一股无形的压力便从天而降。他闷哼一声，膝盖不受控制地砸在白玉上，龙鳞与玉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整个人竟生生跪了下去。反观身边的夜羽，却像没事人一样，正悠哉悠哉地往上走。
“哥，要不还是脱了吧？”夜羽回头看他，只见耐萨帝奥额角青筋暴起，双手用力捏紧，显然在硬撑。
“不脱！丢不起这人！”耐萨帝奥咬牙发力，指甲在台阶上抠出浅痕，可膝盖愣是纹丝不动。
“你都跪着了，还有啥更丢人的？”夜羽叹了口气，绕到他身后轻轻一推。耐萨帝奥本就快撑不住，这下顺势倒在台阶上，夜羽趁机扯掉他的龙靴，“就当给我个面子，成不？”
耐萨帝奥闷哼两声，算是默认了。没了靴子的束缚，他果然能站起身，只是赤脚踩在白玉上，表情别扭得像吞了只苍蝇——龙族最看重的就是威仪，如今光脚走路，简直比挨顿揍还难受。
越往宫殿走，周围的景象越精致。洁白的玉柱上缠绕着银丝般的光带，地面铺着层薄如蝉翼的白纱，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檀香。走到大殿中央时，终于见到了这个空间的个体灵魂——他穿着身纤尘不染的白长袍，银发用玉簪束起，侧脸的线条比本体柔和许多，正垂眸研究着空中漂浮的棋盘，连抬头都带着种恰到好处的优雅。
“请坐。”他抬手示意，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空中的棋盘。
大殿里只有一张白玉凳，雕着繁复的缠枝纹。耐萨帝奥刚要坐下，就被对方冷冷瞥了一眼：“滚一边去，这是给客人的。”
随后，那双清冷的眸子转向夜羽，竟泛起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坐。”
夜羽硬着头皮坐下，凳子凉丝丝的，刚好贴合身形。他刚坐稳，就见对方抬手一挥，空中的棋盘突然清晰起来——那是个三乘三乘三的立体格子，每个方块里都漂浮着团微光，像被框住的星火。
“玩个游戏吧。”复制体终于正眼看他，指尖在棋盘上一点，一团银光亮起，“你赢了，我便随本体回去；输了，就陪我玩到赢为止。”
夜羽转头看耐萨帝奥，对方立刻拍着胸脯：“老弟上！你比这假正经的家伙聪明十倍！”
灵魂个体闻言，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嘲讽，却没反驳。夜羽清了清嗓子：“我能问个问题吗？”
“但说无妨。”
“你们明明是同一个灵魂分裂出来的，为什么性格差这么多？”夜羽实在好奇，一个暴戾如火，一个洁癖如冰，怎么看都不像同源。
“怪就怪本体的意识太杂。”灵魂个体瞥了眼耐萨帝奥，语气里带着点嫌弃，“龙族的精神力本应纯粹，可他偏偏不一样——又想当雷霆霸主，又想偷懒睡大觉，还总惦记着别人的烤肉……”
耐萨帝奥脸一红：“谁惦记烤肉了！”
“精神力无法兼容这些矛盾，自然会分裂。”灵魂个体收回目光，指尖在棋盘上轻轻一点，一个方块亮起红光，“每个分身只承载一种特质，我负责的是‘理智’。”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赢了我，等于收服了最擅长算计的那个分身，要不要试试？”
耐萨帝奥立刻嚷嚷：“试！必须试！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灵魂个体没理他，只是演示起游戏规则：“这二十七个格子里，红蓝两色能量各占一方。每次可以移动一格，也能分裂成两个小能量，或者吞噬相邻的对方能量。最后剩下的能量获胜。”
夜羽试着玩了几局。起初还频频出错，要么分裂后被对方各个击破，要么贪多吞噬反被围堵。但七八局后，他渐渐摸透了规律——这游戏看似考计算，实则更重布局，就像在三维空间里下围棋，得同时兼顾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
“差不多了。”复制体的指尖在棋盘上划过，原本的三乘三乘三突然开始膨胀，方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百乘一百乘一百的巨大立方体，密密麻麻的格子在眼前铺开，像片闪烁的星海，“正式开始吧，红方先走。”
夜羽看着那百万个格子，只觉得头皮发麻。如果说刚才是在池塘里划船，现在就是突然掉进了汪洋大海——每个格子的能量变化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就算他把脑子烧了，也算不完所有可能性。
“怎么？怕了？”灵魂个体的声音里带着丝笑意，像是在欣赏他的窘迫。
夜羽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他想起黑龙王说的话，指尖在红光能量上一点，没有按常理移动，反而直接分裂成两个小能量，分别跳进了斜对角的两个格子。
“有意思。”复制体挑了挑眉，指尖轻点，蓝光能量如游鱼般滑入相邻的格子，“你没按套路来。”
“套路是给计算力不够的人准备的。”夜羽盯着棋盘，突然发现这百万个格子的排列方式，竟和龙骨窟的迷宫分布隐隐相似，“有时候，混乱本身就是种秩序。”
他再次分裂能量，这次没有规律，像撒种子般把红光能量投进不同的格子。耐萨帝奥看得一头雾水，灵魂个体却收起了轻视，眼神渐渐凝重起来——他发现夜羽看似杂乱的布局里，藏着种诡异的平衡，每个分裂的小能量都像颗种子，看似脆弱，却在不经意间连成了张无形的网。
“有意思，很有意思？”灵魂个体指尖顿了顿，蓝光能量突然加速移动，试图冲破这张网。
夜羽没回答，只是专注地移动着红光。他想起了星图推演，有时候故意卖个破绽引对方深入，有时候又用看似无用的能量块堵住退路，明明是在玩能量游戏，却打出了几分战场博弈的味道。
耐萨帝奥在一旁看得直咋舌。他看不懂那些格子的变化，却能感觉到气氛越来越紧张，连空气都像被这百万个格子抽干了，只剩下两人无声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