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黑了。”
榆关昼短夜长,即便在夏季,此时窗外也早已漆黑如墨,营帐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帐壁上,随着火光轻轻晃动。
韩烨只觉唇上蓦地一软,温热的触感让他脑中一片空白,他反客为主地将薛莹按在身下,呼吸渐渐急促,最无法控制的便是身体的悸动,他拂袖熄灭桌案烛火,两人的气息在黑暗中交织缠绵。
夜色如深海般波涛汹涌,晚归的船只亟待入港,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韩烨猛然停下动作,凭着最后一丝清明沙哑道:“薛莹……我如今一无所有……你何必……”
“傻子……”薛莹一口咬住他的耳垂,直至尝到血腥气才恨恨道:“你还有我。”
一切言语都成多余,薛莹闭上眼,全然接纳韩烨带来的痛楚与欢愉。
帐外风声呜咽,仿佛在为这对历经磨难的有情人低吟。
余韵未歇,韩烨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痕,将人搂得更紧,他的指尖在她光滑的背脊上轻轻划过,带来一阵战栗。
“不知京城现下如何……”虽身心俱疲,薛莹仍忧心忡忡地倚在韩烨怀中低语,她的发丝散落在枕上,与他的纠缠在一起。
“方才回营见到兵部文书……”韩烨把玩着她的发丝,沉声道:“陛下称病,内阁奏请两宫太后垂帘听政。”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太后听政前朝确有旧例,但文书未提及宁武帝的病情细节及后续安排,这个消息让帐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这么说来,姑母暂时还是安全的。”薛莹稍感安心,但眉头仍未舒展。
“不到最后关头,我想安国公也不会想让自己背上一个谋逆的罪名。”韩烨分析道,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她的长发,“他们大抵要等皇后诞下皇子,名正言顺立储后再行清算。”他的目光深邃,显然在权衡着各方局势。
“距皇后产期尚有二月。”成败得失,就全在这两个月中了,倘若她现在就拿出薛太后的那封遗诏,命韩烨以清君侧之名进京勤王,虽有胜算,却难免生灵涂炭。
可朱承翌既已至榆关,这一战似乎避无可避。
薛莹心乱如麻,索性闭眼埋首于韩烨颈间,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
寿康宫中,薛太后已大妆完毕,穿上了临朝所用的玄深青色九凤翟衣,头戴九凤金冠,一向温婉的面容中,也透出几分肃杀来。
行至太和殿时,却与从永寿宫出来的谢太后撞了个正着。
两人皆是一身礼服,气势非凡。
谢太后抬眸看了一眼薛太后头上的九凤冠,脸上露出几分鄙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