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说，大长公主一直在京城，真要养死士，也不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至于她的封地，根本没派人过去，年年是当地官员将赋税送上京。”
方南枝顺其自然提到太子，不掩饰她和东宫关系好。
陈勇咽了咽口水，压低了声音：“说不准是明珠大长公主和王氏合谋，里应外合……”
方南枝若有所思，最后点点头。
“或许吧，我会让人继续查，大侄子，你受苦了。”
陈勇扯出一抹苦笑：“生为陈家人，我没得选。”
方南枝长长叹了一口气。
两人不再凑一起，偷偷摸摸说小话。
打开食盒，食物的香气飘出来，陈勇肚子忍不住咕咕叫。
被流放后，他已经多年吃糠咽菜了，被押送进京，前头有衙役在，还能借光吃几顿好的。
后来他被追杀，简直成了风餐露宿。
再被送到刑部，每日吃的饭菜都是半馊了的。
现在看到新鲜吃食，恨不能眼睛放绿光。
“铛铛铛！”
狱卒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黑暗的火光下，他敲了敲牢房门。
“时辰差不多了。”
整帮着摆盘的方南枝只能遗憾起身。
“大侄子，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陈勇被香味勾起的肚子咕咕响，脑子也不如先前灵光，都没假惺惺劝她别再来，明哲保身之类的。
他点了点头。
方南枝才离开。
等离开这处牢房，不远处，祝冠峰和秦彦正等着她。
“走吧。”祝冠峰看了眼小姑娘空着手，满意颔首。
方南枝加快脚步跟上，仰着头问：“祝大人，为什么要跟他说王氏。”
靳氏嘛，现在她也挺怀疑的。
但王氏有点突兀了吧。
“你说了后，他什么反应？”祝冠峰不答反问。
“陈勇认为，明珠大长公主和王氏合谋。”
祝冠峰点了点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这个说法。
方南枝亦步亦趋跟上，看了看左右的狱卒，压低声音问：“祝大人，你是不是怀疑王氏？”
祝冠峰笑而不语。
“真真假假，事情没查清，谁能说清楚呢？”
这话听着有玄机，实际还是不想告诉她。
方南枝生气了，走的更快，气呼呼想，下次祝大人再请她做事，她可不会答应了。
哪有这样的，她得了消息，就从不瞒着这个，瞒着那个的。
祝大人一点要不实诚。
祝冠峰送兄妹俩上马车，还抽调人手护送一程，生怕他们再出意外。
方南枝掀开车帘：“祝大人，你真的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祝冠峰失笑：“还真有。”
哦？方南枝正襟危坐。
“近来还是少出门吧，你胆子大，不怕事，但我们京兆府怕啊。”祝冠峰很认真。
方南枝不高兴了：“祝大人，天子脚下，我这个小民若是连出门都不得自由，那京兆府是得好好反思了。”
说完，拉好车帘，袁伯一甩鞭子，马车就动了。
祝冠峰气乐了，倒是伶牙俐齿。
车上，秦彦看了眼气咻咻的妹妹，给她倒了花茶。
“气什么，祝大人是怕隔墙有耳。”
方南枝看向哥哥。
“若是不出所料，祝大人真正怀疑的是姚氏，准确的说，是姚心。”秦彦抿了一口茶。
先前，去见陈九爷和万胜，他就注意到了。
什么陈子君的饮食、爱好等问题，祝大人都面无表情。
只有提到陈子君昔日好友，尤其听到姚心这个名字，他神色才有了变化。
让妹妹问了那么多问题，应该都是为了顺理成章引出来这个人。
方南枝顾不上喝茶，不由把小脑袋凑近哥哥。
声音极低：“哥，你是说姚心是坏人？”
小姑娘眼里全是吃惊，和难以置信，刚听了难兄难弟的友情故事，怎么一下就变了。
“姚心是好是坏，还不能确定，祝大人不是怀疑他和刺客有关，而是怀疑他和陈勇有关。”
这一点，秦彦就是纯粹的猜测了。
事情到了现在，一切都在明朗了。
当年追杀陈子曦的人，有了线索。
陈氏部曲露面，那些刺客幕后的主子也有了线索。
只有一点不明确了，原本和明珠大长公主合作的陈勇，为什么会改口，还拿到那么多几乎以假乱真的证据？
是谁让他这么做的？
也就是说，除了陈氏部曲、刺客外，还有一股势力在干扰案子的走向。
这个人身份也低不了。
就凭他能提出前朝国库的线索，那人就不简单了。
方南枝听明白了，但有些不解：“姚心为什么要控制陈勇？利用他为陈氏翻案，为好友复仇？可他却把矛头指向了明珠大长公主。”
真心为好友复仇，能制作假证据，去陷害好友的前妻吗？
还是说，在姚心的眼中，好友死于帝王家手里。
因此，他怨恨出身皇室的明珠大长公主，怨恨陛下，所以不择手段？
方南枝摇了摇脑袋：“可是他都瞎了，还是旁支，有这么大能耐吗？”
世家子，方南枝也接触过啊。
就说王弓，堂堂王家少主，说被放弃就放弃了。
就因为他不被族长爹喜欢，人那么聪明，身体也康健，还是被放弃。
可见，世家中，哪怕对自家人也是无情的。
姚心一个不受重视的旁支，还瞎了，他在家族就失去了话语权。
“你忘了，万叔叔说，他的天资不下于陈舅舅。”秦彦看了他一眼。
陈舅舅都能当一国奸相呢。
好友之间，智力、能力差不多，姚心还不能有些背地里的手段？
方南枝“哦哦”两声，还是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