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近细看,指腹轻轻触碰疤痕的边缘。
那疤痕从左眼角下方开始,斜斜地划过颧骨,一直延伸到下颌线附近,约莫有三指长。
伤口瞧着不深,但疤痕却高高凸起于皮肤表面,颜色是陈旧的肉粉色,摸上去有些发硬。
沈时鸢心中有了数,这情况,用她那个时代的话说,便是疤痕增生了。
“这疤痕多久了?”沈时鸢轻声问道。
女子低声道,“回神医,已经五年多了。”
“当初是怎么伤的?”
女子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奴家是在田里干活,不小心从田埂上摔了下来,脸被……被一根废弃的铁钉给划破了。”
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沈时鸢了然,铁器伤人,本就容易感染。
她继续追问,“当时是如何处理的?可曾请大夫看过?”
女子哽咽着回答,“当时流了好多血,家里人慌了神,就近找了个镇上的小医馆,那大夫给涂了些药膏,包扎了一下,说是过些日子就能好……”
“可谁知道,后来伤口虽然愈合了,却留下了这么一道丑陋的疤,还越来越明显……”
沈时鸢轻轻颔首。
她心中已然明了,定是当时伤口处理不当,又或是后续清洁不净,导致伤口发炎,这才使得疤痕愈合不良,形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沈时鸢见她情绪稍缓,这才柔声开口解释,“姑娘,你这疤痕,简单来说,便是当初受伤时,伤口深处的秽物未能清除干净,或是伤口反复发炎,导致皮肉在愈合时,长得过了头,堆积起来,才会形成这般又硬又凸起的模样。”
她尽量用女子能听懂的话语来描述。
“就像咱们种花,若土里有石子硬块,那花苗就长不顺畅,容易歪扭一个道理。”
女子听得似懂非懂,但脸上依旧是浓浓的愁苦之色。
沈时鸢微微一笑,继续道,“不过你莫要太过忧心,这疤痕虽然棘手,却并非全无办法。”
她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可以用工具将你增生的疤痕剔除掉,再为你调配一种祛疤膏药,只要你坚持涂抹下去,虽不敢保证能让你的脸恢复如初,至少可以让这凸起的疤痕慢慢平复,颜色也会淡化许多。”
女子闻言,原本黯淡无神的双眼猛地亮了起来,像黑夜中骤然点燃的星火。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带着颤抖,“神医……您,您是说,我这脸……我这疤……它还有救?”
泪水再次涌出,这一次,却夹杂着激动与狂喜。
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生怕这是一场空欢喜,“真的吗?真的能平复吗?”
沈时鸢看着她那副既盼望又怕受伤害的模样,心中微叹,语气却依旧温和而坚定,“姑娘,我必须实话与你讲。”
她顿了顿,目光真诚地看着女子,“想要让它恢复到受伤之前,半分痕迹也瞧不出来,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疤痕已经有五年多了,皮肉早已定型。”
女子眼中刚刚燃起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瞬,但她仍旧紧紧盯着沈时鸢,期盼着下文。
沈时鸢继续道,“我能做到的,是让这道疤痕最大限度地平复下去,不再那么凸起骇人。颜色也会逐渐淡化,最终,它会变成一道细细的、颜色很浅的痕迹。”
“就像一条极淡的细线。”沈时鸢比划了一下。
女子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那粗糙坚硬的触感,与沈时鸢描述的“细线”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时鸢观察着她的神色,又道,“不过,还有一点我需提前告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