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夜色如墨,周影坐在书房里,借着台灯昏黄的光芒,仔细比对着阿娟送来的指纹和数据库里的资料。
最终,比对结果显示,这枚指纹,属于王家杰无疑。
随后,他又将那张模糊的死亡证明胶卷放在高倍显微镜下观察。
经过技术人员的分析,证明上的签字医生姓名,是被一种特殊的化学药水模糊处理过的。
更让人震惊的是,经过调查,证明上的签字医生,早在1985年就已经病逝,而这张死亡证明的用纸材质,却是九十年代后期才投入生产的!
周影缓缓抬起头,他盯着那张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的死亡证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们连死人都骗,真是费尽心思啊……”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只是,他们大概忘了,活人的记忆,才是这世上最硬的纸!”
程国栋推门而入,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周影的指示。
“清明过后第七天……”周影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穿透了无尽的黑暗,看到了即将发生的风暴。
“去老码头废弃仓库附近……留意最近出现的流浪汉。”
清明过后的第七天,岭南的天空依旧阴沉得像是要滴出墨汁。
老码头废弃的仓库群,在残阳的余晖下,如同蛰伏的巨兽,沉默地诉说着被遗忘的往事。
程国栋的眼线传来消息,一个流浪汉,每天黄昏时分,都会准时出现在铁箱出土的地方,蹲坐在那,一言不发,只是用捡来的炭条,在斑驳的墙壁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写着同一句话:“我没偷钱,我只想让孩子上学。”
这句话,如同利爪一般,狠狠地抓挠着人们的心房。
林婉贞偶然路过,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那歪歪扭扭的笔迹,是那么的熟悉,像极了“手工诉说坊”里,那封匿名信上的字迹,带着一种绝望的恳求。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周影的电话。
“周生,可能……可能找到郑松荣了。”林婉贞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尽量压抑着激动的情绪,生怕扰乱了周影的判断。
周影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深,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其安,你去接触一下,小心行事。”周影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郑其安迅速赶到老码头。
黄昏时分,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血红,也给废弃的仓库群披上了一层诡异的光晕。
郑松荣就蹲在角落里,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塑。
他骨瘦如柴,面色蜡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但眼神却异常清澈,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执拗。
郑其安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注意到,郑松荣的手臂内侧,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那是陈年注射留下的痕迹。
“老伯,天快黑了,这里风大,容易着凉,要不要去那边避避?”郑其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而友善,像一个关心老人的邻家小伙。
郑松荣抬起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戒备。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头,继续用炭条在墙上写着那句话。
郑其安叹了口气他没有放弃,而是默默地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
经过几天的观察,郑其安确认,郑松荣确实符合当年被迫服用镇静药物以封锁记忆的典型特征。
他将情况汇报给周影,并提供了郑松荣的生物信息。
生物认证比对的结果,让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个人,就是当年在逃的洪兴财务主管,郑松荣!
周影并没有急于抓捕,他深知,对于郑松荣这样的人,武力逼迫只会适得其反。
他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够触动他内心柔软的地方。
“文丽,你以心理干预的名义,去和他建立信任关系。”周影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赵文丽是社区心理辅导员,她敏锐细腻,善于倾听和引导。
她来到老码头,没有直接表明身份,而是像一个普通的志愿者一样,给郑松荣送去食物和衣物,关心他的生活起居。
她陪他聊天,听他讲述自己的遭遇,鼓励他勇敢面对过去。
她没有追问当年的事情,只是默默地陪伴着他,给予他温暖和关怀。
日复一日,郑松荣渐渐放下了戒备,开始信任赵文丽。
他开始向她倾诉自己的痛苦和挣扎,讲述那段被尘封的记忆。
三次会谈之后,郑松荣终于开口了。
“1983年……那天晚上……我奉命转移账本……”郑松荣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仿佛在回忆着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