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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那不勒斯三部曲(4)(2 / 2)

“谁说的?!”

寝室大门忽然开了,一个漆黑的身影走了进来,风尘仆仆;正是好不容易晒白了一个色号又重新黑回去的陈清野,他敲了敲床头,在斯通和安桂贤震惊的目光下,他笃定地说道,“特招还有一年的时间,你完全可以准备嘛,科研部也是招文职的。”

“靠,不要把你们这两个怪物能做到的事情说得那么轻松啊。”听到如此暴言,已经把学到的知识还给老师的安桂贤,痛心疾首地拿起自己今年的成绩单,丢到陈清野身上,“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你的成绩我早就看过了,不必再重复一遍。”陈清野一点也不生气,漆黑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和牙齿熠熠生辉,看得安桂贤十分想笑,但是这个关头嘲笑肯定会挨打;陈清野从背包里掏出一本十分沧桑的哲学系的教材,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顿时闪瞎了其余二人的狗眼。

“这什么东西?”

“我找的哲学系里的,有史以来考试成绩最高的学姐,她的教材和笔记。”

陈清野去找人家的时候,学姐正在怀胎八月,学姐丈夫强颜欢笑地把他迎进门,得知他的来意之后脸色也没有变得好看,和自己的妻子挺着大肚子在一堆废旧书籍里来回翻找,幸好学姐是个怀旧的人;陈清野带着书籍和笔记前脚刚离开门,后脚里面的男人就吐槽上了,陈清野当然知道在别人的怀胎期去打扰这很冒昧。

“这都是值得的。”

安桂贤依旧不自信,他看着陈清野带来的教材在桌上垒成小山,面露退缩,持之以恒摆烂导致内心那种对勤奋努力学习的抗拒之树,此刻悄悄地冒了头,“拿到昔日大佬的圣遗物,就代表我能c全场了?关键是这知识不进我脑子啊;我感觉我的脑子和你们的构造不一样,在小脑下方可能有个漏斗,知识全从这里流出去了。”

“你以为我研学去研究的什么?”

陈清野叹了口气。

原本以他的身份和聪明,这辈子不会和人民教师搭上关系;可是一想到未来的三缺一,陈清野就花了一周时间专门去和高级教师学习应该如何帮扶一个基础知识不牢固的人,又应该怎么帮他们把知识融会贯通,做会更高级的题目,在这之后,他一天速通了哲学系的教材和考察范围,而实际上,他和斯通合起伙来,帮助安桂贤堵上脑子里的漏斗,算是竭尽了这辈子所有的耐心。

以前高中同学聚会,大家各聊各的,有个爱看文的女生,忽然问道:现实生活中的学霸和学渣,真的会在一对一帮扶的过程中摩擦出爱情的小火花吗?现在陈清野可以非常清楚地告诉她:火花确实是有的,而且不只是火花,而是红温的火花,用一句中二的话来形容:学霸辅导“天真可爱”学渣的怒火,要把这个世界都给点燃。

在这个漫长的一年中,陈清野和斯通几乎是对视的瞬间就约定好,他们共同推掉了事务单上的所有日程,放弃了所有聚会,一有机会就在图书馆里给安桂贤查漏补缺;不过,虽然陈清野一开始说得信誓旦旦,但是他还是个年轻的男孩,不知道自作主张会带来什么,命运馈赠的每一份礼物早就在前行之路上挖好了陷阱,等他真辅导安桂贤,才发现自己补的是张渔网。

安桂贤会计较根本不范围之内的问题,在陈清野苦口婆心普及理论的时候,安桂贤会好奇地问他黑格尔为什么要这么想,在斯通教他考试技巧的时候,安桂贤脑子里在想约翰·罗尔斯是在什么心情下写出这些内容的……在这个过程中,来来回回给他俩都弄得没脾气了,斯通失手摔了自己收藏多年,早已停产的手表,陈清野气得把自己斥巨资打造的新牙咬碎了,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命,差点让陈少爷英年早逝了,对安桂贤是打也不能打,骂也骂不痛快,一根筋变成了两头堵,而斯通则绝望地想:是的,安桂贤的脑子确实和他们不一样,以后要是有人解剖他的尸体,他说不定脑子里真的长的有专门让知识和肉体分离的漏斗,而不是安桂贤本人问题。

当安桂贤再一次和哲学家们共情时,陈清野面无表情地捏碎了茶杯的手柄,冷冷地说,“再给我质问这些,我就送你去见卢梭,你亲自到地下问问他。”

安桂贤老实了。

一年过去了三分之二,斯通已经明显有些阅尽世事的成熟感,他看了看陈清野根据往年难度和范围编的卷子,朗声读道,“一些道德理论家,如康德主义者认为,我们对他者的道德义务源于普遍的理性法则;而另一些理论家,如关怀伦理学家,则强调,道德源于具体的关系和情境中的回应与关怀,请批判性地讨论,在处理全球性贫困或气候变化这类涉及遥远陌生人的问题时,普遍主义的道德理论与情境化的关怀伦理哪一种能提供更充分、更有说服力的道德指导?为什么?请分析两种路径各自的优势与局限。”

安桂贤抓耳挠腮地想,陈清野在一旁无情说道,“温馨提示,试卷分数是和正确率以及完卷时间紧密相连的哦。”

“呃……”

在斯通期待的目光中,安桂贤结结巴巴地开口了,陈清野屏住了呼吸。

“这个问题可以拆解为……一是‘两种理论的核心主张与全球问题的相关性’——二是各自在指导实践的操作化能力,三是对‘遥远陌生人’这个关键概念的处理……要避免二元对立特有的非此即彼,要理论融合,对,要理论融合。”

“然后呢?你准备怎么融合?”

“康德的普遍主义,我先说康德的,他的优势在于其清晰的行动框架,就是容易抽象化,关怀伦理虽然是行动派,贴近现实,可能缺乏系统性——然后,嗯,说到气候变化的问题上,前者,康德的普遍主义能推动制度约束,后者能激发个体参与……”随着安桂贤磕磕绊绊地说完,斯通强行直着的背终于弯了下去:这算是安桂贤答得最准确的一次了,虽然还是不太迅速。

“不管怎么说,比之前有进步多了。”陈清野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恨不得有时光机,穿越回去,掐死近一年前那个提出要给安桂贤补课的自己;他丢下试卷,揉了揉眼睛,正色道,“特招考试,最终分数由完卷时间和正确率组成,为的就是挑选出大学中真正的精英,在答题上要做到又准又快;在减少答卷时间这块,理工科方面是足够熟悉所学内容,需要一点天赋和自我升级,至于人文科,则是要少写废话,这是我们接下来着重的训练内容,知道吗?我们得赶紧……安桂贤,安桂贤?喂!”

在陈清野讲道理,分析考场局势的时候,一年多为了学习而操劳的安桂贤,靠在书上,已经睡着了。

“让他休息一会吧,也要劳逸结合嘛。”斯通看向图书馆的计时表,安慰他道,“没关系,我们还有一点时间。”

“可是时间不等人啊。”

陈清野颇为惆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