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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那不勒斯三部曲(1)(1 / 2)

地下室的昏暗,不是偶尔流淌过的电子辉光能遮挡住的,因为血流所以阴冷,更像浓稠发馊的墨汁从头顶慢慢浇灌至地,淤积成一片勃艮第酒红的沼泽。

楚斩雨小心地绕过地上的块状肢体,上面还有衣物的碎片躺在其中,祂看到狭长的通道里布满了血和碎裂的肉,灯光忽明忽暗,每一次熄灭,那粘稠的黑暗便仿佛有了生命,向前蠕动一寸。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某种腐败有机物的混合气味,浓郁,甜腻得让人喉头发紧,腐烂血肉的恶臭,几乎能灼伤黏膜,沉甸甸地压在楚斩雨的口鼻上,任凭祂怎么呼气,都无法将它从自己的肺腑中驱赶离开。

远处应急灯投下的一小圈惨白光芒,在湿漉漉的金属墙壁上切割出摇曳的、不规则的形状,像块块垂死的癍癣。

这是怎么回事?

科研部里的每个人也是有武装的,怎么可能被手无寸铁地杀成这个样子?

怎么可能?

科研部有非常完整的应急响应,哪怕只有一个人跌倒,没有在十秒钟之内动弹或站起来,系统就会立刻发出警报派出部队和警察支援,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多被残忍杀死的人?撕裂开的血肉到处都是,可是祂完全没有听到警报迭起,一点也没有。

空间也十分安静,楚斩雨收敛呼吸,也听不到军队策应的动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远处传来啪叽啪叽的声音,让祂停止了对眼下惨烈情景的思考,赤裸的脚底板踩在肉糜上的感觉忽然变得格外清晰,光线反射下显得明亮的积血仿佛一处处小潭子,倒映出一个狰狞的影子。

先是一阵湿漉漉的拖沓,摩擦声,像是沾满淤泥的脚掌踩在金属地板上,像是浸满粘液的皮革在粗糙的金属表面拖行,然后,在边缘的阴影里,有什么在蠕动。

随后,扭曲的轮廓从拐角的阴影里流溢了出来,它大致具备人形,但全身覆盖着一种油腻、漆黑几丁质甲壳,甲壳的缝隙间,隐约可见暗红色的、搏动着的肌肉组织,按照人体的结构,可能是脑袋的地方,不成比例地细长,没有眼睛,只有一张不断滴落着粘稠涎液的口器,微微开合,露出里面层层叠叠、剃刀般锋利的惨白牙齿。

是异体。

见过第三支配者之后,楚斩雨知道原来异体也可以有发育得比较顺眼的状态,可惜这东西在异体中也是少见的丑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异体,但是楚斩雨立刻摆出了战斗的姿态,祂握紧了手中的枪,冰冷的复合材料枪身莫名传来一丝熟悉的稳定感,祂没有立刻开火,只是将枪托抵在肩窝,呼吸平稳得如同凝固。

那东西动了。

它不是走,更像是在地面上滑行,长而有力的尾巴在身后蜿蜒,尾尖的骨刺刮擦着地面,发出喀啦喀啦的噪音,听得人牙酸,似乎察觉到了楚斩雨的存在,口器猛地张开,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啸,不像是声音,更像是生锈的锯子在反复切割神经。

就是现在。

楚斩雨扣动扳机。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鸣,只有一阵低沉的、连续不断的嗡鸣,炽白色的能量光束瞬间划破昏暗,精准地命中异体的头。

“噗嗤!”

命中处没有火星,只有甲壳碎裂的闷响和汁液爆开的湿濡声,那黑色的壳像被砸开的劣质陶瓷,应声破开一个碗口大的洞,边缘焦黑卷曲,洞口里不是鲜红的血肉,而是一种浑浊的、乳白色的粘稠液体,混杂着暗红色的血丝和组织,汩汩地向外涌出。一股更加浓烈的、如同放坏了的鸡蛋混合着消毒水的恶臭,瞬间在通道里炸开。

异体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嚎叫,整个躯体因剧痛而剧烈地抽搐、扭曲,关节以违背常理的角度反折。

但它没有被击退,反而被彻底激怒,四肢着地,如同一只被激怒的昆虫,以惊人的速度猛扑过来,带起一阵腥风,楚斩雨侧身滑步,冷静地保持射击。

又一发光束击中了它的肩部,同样的甲壳碎裂,同样的汁液飞溅。几滴乳白色的粘液溅到旁边的金属壁上,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留下几个小小的凹坑,冒起刺鼻的白烟,它太快了,瞬间已到眼前,那条致命的尾巴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带着破风声,直刺楚斩雨的面门。

不过幸好楚斩雨比它还快,他猛地偏头,骨刺擦着祂的额头掠过,刮下一片金属涂料,祂能闻到骨刺上残留的,属于人类的干涸血液的腥气。

“我得赶紧离开。”

祂侧身让过异体扑来的利爪,那爪子擦过祂手臂,最表层的皮肤像纸一样被划开,强大的自愈能力让血还没来得及流出来,只留下了火辣辣的痛感,楚斩雨顺势拔出枪支里的分子振动刀,拇指按下开关,刀刃高频震颤起来,发出几乎听不见的低鸣,在异体因惯性前冲,将最脆弱的腰腹侧面暴露出来的瞬间,祂全力将短刀捅了进去。

顺势向下狠狠一拉。

这一次的感觉截然不同。

刀刃像是切进了一块充满韧性的、半凝固的胶体,阻力巨大而粘稠。裂口处,大量温热、滑腻的内脏和着更加浓稠的乳白色液体猛地涌出,全部喷溅到了他身上,这个异体的身体内部,似乎完全是由这种令人作呕,非自然的粘稠物质构成。

它发出一连串急促、漏气般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终于失去了力量,软软地瘫倒下去,像一摊融化的黑色沥青,与地面上它自己流出的、仍在微微搏动的内脏混杂在一起,形成不断扩大、散发着恶臭的污渍。

楚斩雨沉着地后退一步,振动刀的刀刃上,和自己的手掌上,还挂着几丝胶冻般的白色组织,正缓缓滴落,通道里只剩下液体缓慢流淌的粘腻声响,以及灯光闪烁时,电流通过的微弱滋滋声,那团曾经是威胁的异体,现在只是一堆仍在微微抽搐、散发着浓烈生物腐败气味的有机物集合。

祂靠在一根冰冷的合金支柱后,因为刚刚才血咕嘟嘟涌进了肺部,因而少见地刺痛,手中的枪身因刚才短暂的交火而微微发烫,散发出淡淡的臭味,汗水沿着他的额角滑下,流进眼睛,带来酸涩的刺痛。

祂没有去擦,耳朵捕捉着任何响声,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脏擂鼓般的声音,只有一种细微的、持续不断的粘稠滴答,楚斩雨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每次祂有这种预感,就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因为味道实在太冲了,一只不可能有这么激烈的刺鼻味,难道说——

又一个轮廓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惨白的光圈,它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扭曲而不稳定,仿佛随时会融化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