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上最后一辆货车的车斗,坐在边缘,目光投向远处的荒原。
“出发!”梅塔莎一声令下,重铠马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拉着货车缓缓驶离锈带镇。
车轮碾过土路,发出沉闷的声响。洛德看着锈带镇的轮廓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他在这个小镇待了两个多月,虽然这里混乱、落后,但也让他初步适应了这个世界。
现在,他要踏上新的旅程,前往更危险、也更接近真相的地方。
“禁咒……国都……”洛德低声念叨着这两个词,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不知道前方会遇到什么危险,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危险再大,能大到哪里?从天上砸下来个卫星不成?
如果到达国度之后也没有找到什么东西,那就重新回到大地之子那边,开始激情考古(刨坟头)吧!
货车在荒原上缓缓行驶,远处的恒星渐渐落下,留下一片橘红色的余晖。
洛德靠在货车的栏杆上,拿出那块蓝色晶体,在余晖下看着它闪烁的蓝光
“希望这次任务结束后,能离真相更近一步。”洛德心里想着,把晶体放回怀里。
然后闭上眼睛,开始调整呼吸——他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不会平静。
这么长的路程,总能碰见点奇怪的东西。
………
车轮碾过被太阳烤得硬邦邦的土地,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吱呀声。
重铠马的铁蹄踏碎干枯的草梗,节奏稳定得令人昏昏欲睡。
天空是高远的湛蓝色,几缕薄云如同被扯散的棉絮,一动不动。
旷野无边无际,除了偶尔出现的、被风蚀得奇形怪状的岩柱,便是望不到头的、在高温下微微扭曲的地平线。
离开镇子已经快半个月了。
这近半个月的旅程,用洛德的话来概括,就是——无聊他妈给无聊开门,无聊到家了。
和他预想中的、危机四伏的边境护送完全不同。
梅塔莎和她那四个隶属于神灵国第三“雷鹰”边境巡逻队的骑士。
本身就是一块巨大的金字招牌,或者说,是一张效果极强的“驱邪符”。
他们的制式皮甲(梅塔莎是更高级的金属甲)、腰间挎着的统一制式长剑、盾牌上清晰的雷鹰徽记、以及那几匹堪称移动堡垒的“重铠马”……
这一切都明确无误地向所有窥视者宣告:这是官方力量,正规军,别来找不自在。
效果拔群!
几乎可以说没有几个眼瘸的打算过来作死。
一路上也经过几个比锈带镇还要破落的小村落补给淡水。
村里的居民看到这支队伍,眼神里大多带着敬畏和疏离,老老实实地进行交易,连讨价还价的声音都低了几分。
偶尔有几个不开眼、想在远处探头探脑的毛贼,一看到那鲜明的雷鹰标志,立刻就像被烫到一样缩回头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说找事了,连威胁或者是咒骂几句都没有,直接跑了一点尊严都没有。
最大的“危险”,发生在一周前。
几头饿疯了、骨瘦如柴的草原狼大概是闻到了货车上传来的肉干味,红着眼睛试图靠近。
结果还没等洛德有什么动作,一名骑士只是轻喝一声,催动重铠马一个小幅度的加速冲撞——
“嘭!”一声闷响。
那头倒霉的狼就像被全速行驶的卡车撞上,哼都没哼一声就飞出去十几米远,瘫在地上成了一滩软泥。
另外几匹狼吓得哀嚎一声,夹着尾巴瞬间逃得没了踪影。
洛德当时正无聊地打着哈欠,看到这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家伙,这马……生物坦克实锤了。
这冲击力,赶上小口径炮弹了。
这世界的生态位真是令人迷惑,食草的重兽,吃草的‘马’?
能量守恒在这颗星球是请假了吗?不对生物进化论呢?”
至于土匪马匪?也不是没碰上过。
最起码没有吃着火锅,唱着歌,被人截了。
有一次,远远的山坡上出现了一群骑着矮脚马、挥舞着锈蚀刀片的人影,看起来颇有那么点气势。
但当他们眯起眼睛,看清车队中央那面迎风微微展开的、绣着雷鹰的小旗帜时。
那股刚刚聚集起来的气势瞬间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泄掉了。
领头那个土匪甚至下意识地勒住了马,对着这边尴尬地挥了挥手。
然后毫不犹豫地带着手下调转马头,一溜烟跑得比来时快多了。
洛德:“……”
梅塔莎面无表情:“常有的事。”
洛德内心吐槽:“不是,你们这土匪当得也太从心了吧?
职业道德呢?
起码放两句狠话啊!这届反派不行,差评!”
就这样,日子在日升日落、风沙尘土、以及重铠马规律性的呼吸和蹄声中一天天流逝。
洛德大部分时间都靠在货车上,看似闭目养神。
实则不断在脑内“主机”中整理、推演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超导体、魔导原理、前文明遗迹、神灵国的组织结构……
偶尔,梅塔莎会骑马来到车队后方,和他聊上几句。
话题大多是周围的地形、可能存在的威胁(虽然从来没出现过)、或者试探性地询问他的来历。
洛德总是用“荒野来的”、“忘了”、“不太清楚”之类的话敷衍过去。
梅塔莎也不深究,似乎对他这种神秘感更加感兴趣。
这天傍晚,车队刚刚扎营,篝火才点燃,烤肉的架子还没支稳。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虚弱的马蹄声,伴随着一种压抑的、濒死的喘息。
所有骑士瞬间警觉,手按上了剑柄。
梅塔莎豁然起身,目光锐利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暮色中,一匹瘦骨嶙峋、口吐白沫的老马踉跄着奔来,马背上伏着一个身影。
待到近前,众人才看清,那是一个看起来最多十六七岁的少年,浑身是血,皮甲破碎。
一道可怕的伤口从他肩膀一直延伸到腰腹,几乎将他劈开。
他伏在马背上,仅凭着最后的意志力死死抓着缰绳。
“救……哨站……黑木……坳……”少年看到篝火和雷鹰旗帜,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光彩。
用尽全部力气嘶哑地喊出几个破碎的词语,“魔……魔潮……破了……求……”
话音未落,他身体一软,直接从马背上栽落下来,气息迅速微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