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生与死都是秩序。
所有的一切都离不开秩序,或者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秩序。
而秩序所遵守的那种被称为定律的东西,又遵循着什么?难说。
可是那又有什么要紧?
知道或不知道都一样,反正都无关紧要,一个人没必要完全了解全宇宙的所有知识。生活当中需要,才有了解的必要。
如果一切都遵循所谓定律,有公式可以计算轨迹,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如果一切都可控制,世界归于秩序,一切都会变得无聊。
无聊,生即是死。
好像倒也没必要归于秩序,没必要让一切都变得可控。
不确定性,不正是人生一大乐趣么。
走在路上,不确定哪片叶子会落到面前,不确定哪朵小花会留在发间,不也挺好的么。
就像攀一座山,不确定哪条路会经过怎样的树木,一路上会遇到怎样的风景,不确定前方那一片绿色之中是否带刺,或有野果或长蛇。唯一确定的只有——沿着路往前,往前,再往前,无所谓真真假假——一定会抵达山顶。
人生嘛,不确定明天会遇到怎样的人、会见到怎样的云、会踩到怎样的叶子,甚至不确定自己的喜怒哀惧,唯一确定的只有,每天都在往前、往前,再往前,最终一定会到达死亡。
无论是谁、是什么,终会死去。
每一个人、每一样物什,都无时无刻不在死去。
莫名其妙的归属感源于无时无刻的变动,由不可控的变动导致的不安,导致人们在变动中寻求某种确定性,某种可控的稳定,于是有了归属感,
归属感。确定性。
这罪魁祸首。
于是有了男人与女人,有了老人与小孩,有了动物与植物,有了凡人与神明,当然,还有所谓这个人种、那个人种,有了各种区别。
不确定性。奚午蔓突然有些期待,那些不确定性。类如与小阿棋并肩而行的,是那位叫苏慎渊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他是黑发,也许是因为符合想象中的某些因素。
也许单纯因为符合某种想象力,于是有了这样那样的期待。也许。也许。也许谁也说不准到底什么也许。
比如想象力的起源,到底是对周寘行的想象力源于苏慎渊,还是对苏慎渊的想象力源于周寘行,或者其实根本无关紧要谁是谁,重要的是自己的某种想象。
无关紧要的想象,虚无缥缈的梦。
无关紧要的偶遇,虚无缥缈的梦。
在街上突然遇上,发自心底地笑开,这次脱口而出的是一句“叔叔”。
而那人的反应完全出乎奚午蔓所料,那冷漠、那疏离,那爱答不理,出于完全的不关心。
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任何肢体的表示,仿佛没有听见她说话,也没有看见她这么个人。
对他的冷漠感到莫名其妙,这莫名其妙的世界,莫名其妙的人们,莫名其妙的不确定性。
她突然对不确定的探索失去了兴趣。
而在不确定中又有些许确定的东西,比如,他目光长久停留之处,必然有那么一个栗色短发的女人,他心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