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遮月被袁珂抓着手,委实有些不知所措。
这大牢里本就是脏污不堪之地,纵使到新牢后,会有牢卒提水桶过来,容他们擦洗,也很难真正清洁,苏遮月想着袁珂这等高门夫人必该嫌弃,却没想到她竟好似完全不在意一般,甚至将她的手抓得甚紧,都叫她有些吃痛了。
她稍稍挣了挣,袁珂才意识到什么,将手放开了些,只是还虚拢着。
苏遮月心中疑惑,也顾不得这个,只问道:“您怎知我收押在这里?”她旋念一想,跟着问,“是不是邹大娘去齐府了?”
袁珂道:“你却不知,自你入狱之后,便有府衙的官差去客店查问你的来历,掌柜的立刻知会到了我这儿,我才知道你被牵连到了这等大案之中,实在是冤枉到家,流年不利。”
苏遮月一下紧张起来:“查问?他们查出什么了吗?”
袁珂安抚她道:“你放心,这一遭关起来这么多人,断不可能各个都追根究底,我让掌柜的私下与官差银两,叫他对你宽疏些,简单问两句便过去了。”
苏遮月顿时松了一口气,心头的重担卸了下来,不管袁珂出于什么原因帮她,都不免升起感念之情,诚心实意地说道:“这次真的多谢夫人了。”
“我们有同船的缘分,当日还是你帮了我和表妹大忙,我这不过是小恩小惠,举手之劳。听闻这牢里动不动就是酷刑,便是壮年男子都熬不住,更别说是你这般的瘦弱之躯……”袁珂话里哽咽,抬着上下看了看苏遮月,见她身上衣衫虽脏,却没有血痕污浊,“还好,还好……”
苏遮月被她如此关心,再想到之前在船上对她多有猜忌,心中不由愧疚起来,又道了一句谢。
袁珂却摇头道:“你莫相谢,实在我也没多少本事,不能上达天听,直接免了你的罪,充其量不过关照狱官,对你多多宽待,尽力不让你受皮肉之苦。”
苏遮月听了一愣,想到那簿官免了她的杀威棒打,又在庭审时多有帮和,原来都是袁珂的功劳,忍不住后退半步,半身蹲下,对她行了大礼。
袁珂一怔,不等苏遮月行礼全赶忙将她扶起,
“如何这般大礼,叫我怎的消受得起,我也不过是几句招呼罢了。”
苏遮月知道对她而言,许是不值一提,但自己却是亲眼见着,那一顿又一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毒打,多少人哭号抢地,半夜折磨,她都不敢想象那棒子落在自己身上,会是怎样一副情景,袁珂实在帮了她太多。
“好了好了,快坐下。”
袁珂把她拉到椅子上。
苏遮月心里记挂着事,一番寒暄问候后,忍不住问道:“夫人可知,我何时能被放出来?”
袁珂却不悦道:“我已拿你当自家姐妹看待,如何还称我夫人,叫我姐姐就好。”
苏遮月总觉得自己年长一些,但此刻受了袁珂大恩,终不好违逆她,叫了一声姐姐,又问起自己的罪过。
袁珂叹了一口气:“若是一般府衙的案子,我卖个情面,也就放出来的,但你这遭卷入的案子实在太大,我也说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