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又聊了些细节。
卫瓘的建议是先让幽州的官员去接触一下,试试拓跋力微的态度。
如果对方愿意纳贡称臣,那最好不过。到时,可选一个地方开设互市。
当然,即便拓跋力微真的识趣,刺杀计划也不能搁置。
有备无患。
无论是安插新人还是策反部众,这都需要时间,急不得。
今日夏侯献没有怠政,吃过午饭,他便着人传太子前来。
夏侯淼来到东堂,躬身一礼:“臣拜见陛下。”
“来人,赐座。”
夏侯献沉声说了一句,宫人们当即行动起来。
气氛有些严肃。
既是在东堂见面,那便没有父子,只有君臣。
其实从去年开始,已经会把朝会与东堂正式会议内容抄录一份,送至东宫了。
东宫虽然没有决策权,但有参与、学习的义务。
夏侯献对想听听太子有何见解,将鲜卑与匈奴的事简短地叙述了一遍,而后说道:
“有人建议朕将南匈奴北迁至雁门,让他们与鲜卑互相消耗,太子以为如何?”
“此事...”夏侯淼疑惑,“臣并未从听说过啊。”
呃....其实这是夏侯献给儿子出的题目,目的是测试他是好大喜功呢,还是懂得权衡之道?
于是随口编了个谎话:“此外臣上疏中书省的奏表。”
“臣知道了。”
夏侯淼凝神沉思片刻,说道:“臣以为此举虽有三利却另有三患。”
夏侯献兴致勃勃地看着太子:“试言之。”
太子拱手道:“根除内患,将匈奴彻底剥离并州核心地带,可使并州内部反正叛乱的几率大大降低,其一利也。”
“戎夏不杂,减少魏人与胡人之间的矛盾,便于官府管理,其二利也。”
“节省成本,此后无须再为管理、安抚境内匈奴部落投入官员、钱财,其三利也。”
“善。”夏侯献喝了一口茶,又问:“那三患又是什么?”
太子徐徐道:“一为叛乱之患,我朝自太祖时起,便将匈奴南迁并扣单于为质,后拆分五部。”
“数十年过去,匈奴人早就习惯了中原的生活,若此时将他们送往寒冷的北境,他们将不得不为生存而战,这意味着我朝数十年怀柔、分化的成果将毁于一旦。”
“二为助长边患,以目前匈奴人的战力来看,他们去了北境非但不会给鲜卑造成任何麻烦,反而容易被其吞并。”
“据臣所知,拓跋鲜卑内部并非拓跋氏一家,而是由十多个部落联合而成,其中不乏有匈奴、乌桓、杂胡,可谓是来者不拒......所以此举看似一劳永逸,却加剧边境隐患。”
“三为信誉之患,有魏以来,内迁陇右的羌族、陇南关中的氐族、幽州的鲜卑,并州的匈奴大抵臣服.....”
“若无故而强制驱逐,不仅会损害国家的信誉,更会使得胡人,人人自危,终引发骚乱。”
听罢,夏侯献没直接给评价,语气有些严肃地问道:“此三利三患,怕是多出自幕僚之口吧?”
夏侯淼如实以告:“臣不才,此论是臣与阮公、郑公等人商议而得,另外也听取了羊师的建议。”
“善。”夏侯献这才露出笑意,对太子的实诚表示欣慰。
他心里清楚,太子才二十一岁,除非是天纵其才,否则什么都懂太不现实。
他认为作为储君和未来的君主,关键得会用人,要懂得从臣子口中筛选出有价值的信息。
其实对于南匈奴的未来,夏侯献心中早已有了一定规划。
在把刘豹这个实权派请到洛阳架空后,慢慢开始对匈奴编户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