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先生语气沉稳道:“此剑法得自南离明洲的雷部天府遗迹,经书院整理研究,确认并非《浩然剑气》原本,而是前辈剑道高手在实战中对其总结提炼的‘精要’,堪称一种速成法。无需久练,即可立竿见影!”
林正源垂首沉思,清秀的脸上紧张之色一闪而过,迟疑道:“老师,所谓‘浩然剑气速成法’,威力应该不及原版吧?两者之间差距会不会很大?”
萧三先生答道:“依我之见,速成法具有原本八成以上威力。哪怕仅修炼这部精要,剑法品阶也并无折损,而所需时日却短得多。同样岁月里,修士大可省下时间精力,转修其他功法剑技,修为反能更为精进。因此修习精要,极有价值!”
同坐于首行邻桌的楚亢志,见林正源沉默不语,便侧过头来笑道:“剑气阁剑法高妙,比我龙脉门的地脉九剑更胜一筹。楚某幸蒙萧三先生亲传《浩然剑精要》,深感厚恩,来日定将所学融入本门剑技,发扬光大。”
这番话似褒实抑,谈笑间偷换了剑法名称,其言外之意却是:“《浩然剑精要》与《浩然剑气》已非同一种剑法,既已流传开来,剑气阁无权干涉。”
林正源是个聪明人,听得出话中深意,虽心有不甘,却也没奈何,思忖道:“本门绝技就这样广传于世?也罢……我不如将两套剑法相互参照,博采众长,或可让浩然剑气更上层楼。”
成白信步走进潇湘馆,见学堂内座无虚席,便面露难色对安奕人道:“此时讲学正酣,我等半途而入,贸然惊扰先生授课,打断同学思绪,实在不妥。要不就在馆外看看?”
安奕人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笃定道:“大白多虑了。萧师兄七窍玲珑,知情识趣,总会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尽管随我来。”
他话语中充满自信,熟稔地引领着成白和贝廷君,一同从容迈过学堂门槛。
厅堂内一时鸦雀无声,立于讲坛的萧三先生居高临下,将每个学生的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成白等人从厅堂后方蹑手蹑脚进来,行踪一览无遗。
萧三先生心念电转:“老七平日里游手好闲,屡行苟且之事。看他这点头哈腰模样,八成又是收了哪家王孙纨绔的厚礼,帮忙占座位蹭课。行径有辱斯文,儒道威严何在?课堂规矩怎讲?我不能太纵容他。”
念及于此,萧三先生忽地拔高音调,严厉断喝道:“后面那几位同学,迟到啦!”
学子们纷纷回头望去,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成白等人身上,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尴尬。
成白等人有些不知所措。安奕人停住脚步,朝讲坛方向躬身揖礼,笑嘻嘻地套近乎道:“萧师兄好,不敢多求,给三个座位便成。”
萧三先生连眼皮都未多抬一下,冷淡而平静道:“课堂之上,肃静为先,休得喧哗,扰乱秩序。”
成白拱手施礼,态度恳切道:“先生安好,此行唐突,不敢奢求教诲,请容在下于墙角暂坐片刻。”
萧三先生漫不经心地打量成白几眼,虽觉颇为面生,但见对方一身碧灵宝甲隐现不凡灵光,分明是件难得的法衣宝甲。
他挥去些许不快,放宽语气,貌似随意地打听:“你是如何来梼杌书院的啊?”
成白心思剔透,听得清楚是问“如何来”,而非“为何来”,便简略道:“在下携友人,乘驾而来。”
“乘驾?”萧三先生随手将风雷芭蕉扇向远处一指,淡漠道:“你等去最后排,择一席与众同坐。”
说来简单,就是让几人去挤同一张案几。
有资格端坐于讲堂内的学子,无不是显贵之辈。即便是末排身份最低微者,也出自各国贵胄世家。
见有来人竟要挤坐一席,在座诸生皆面露嫌恶之色,或撇嘴不屑,或扭头回避,唯恐其近身落座。
成白环顾四周,敏锐察觉到明显带有排斥的视线,暗忖:“还不如在墙角就坐,落得个安闲自在。”
安奕人却不急着凑过去,笑吟吟地在旁等待。
萧三先生轻摇扇子,不紧不慢迈出几步,转念又想:“老七眼界甚高,很会挑选客户,他肯亲自作陪,说不定是某个稀世大族或大宗门的金主。我倒不好怠慢!”
于是他看着成白,神色稍有缓和,问道:“呃……这位同学,你的座驾是哪一种灵兽、车辇,还是灵舟?”
座驾往往直接彰显个人身份地位,连修士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