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莫名慢了半拍,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沉甸甸压下来,直觉告诉她,决不是什么好事。
江芷棠指尖微蜷,按捺住心绪,缓声问道:
“……为什么?”
孟琉璃眼波流转,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在自己唇上点了一下,动作慵懒又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暧昧。
“因为这魂魄,需得以唇相接,方能引出。”她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
“说白了,便是得用嘴吸出来。
若非血脉至亲,或……肌肤相亲的爱侣,寻常人根本近不得身,更遑论取魂。”
闻言,江芷棠脸颊“唰”地红了,连耳根都染上薄霞。
她下意识避开了孟琉璃戏谑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袖,窘迫得几乎想转身逃走,可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声如蚊蚋地问:
“我…我与小满本是夫妻,亲…亲他一下,自然…自然无妨。
只是……具体需要亲在何处?”
见她羞得厉害,孟琉璃便收敛了调侃之色,正色道:
“仅限于脸部。最好……是眼角之处,那是离神魂最近的门户。”
眼角?
江芷棠依言闭上双眼,努力在纷乱的记忆深处,勾勒那张刻骨铭心的面容。
光线微暗,眉峰清晰,鼻梁挺直,然后,是那双总是含笑的眼,以及眼睑下方那颗小小的、颜色偏浅的泪痣。
心口微微一涩。
孟琉璃不再多言,指尖凝起一点灵光,将吸魂术的心法与诀窍化作一道流光,打入江芷棠眉心。
静立片刻,孟琉璃轻叹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缓声开口:
“棠梨,此一行,最难之处,并非吸魂。
“而是——每一次你耗尽心力逆转光阴,站在过去的柳小满面前时,于他而言,你永远都是一个陌生人。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见到你。
没有过往情深,没有夫妻名分,甚至……可能只有警惕与敌意。”
“这意味着,你每一次都要重新费尽心思,编织理由,一点点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
小满,自幼生活在群妖环伺的地界。
养成了既多情,而又无情的性格。”
直视着江芷棠骤然苍白的脸,孟琉璃说出了最残酷的预言:
“当你下一次,为了另一缕残魂再度穿越时光时,过往的一切将被彻底抹去。
你必须从头开始,再次让他‘第一次’认识你,再次赢得他的信任,再次祈求那个亲吻……
周而复始,直至你集齐所有魂魄。
每一次,都将是全新的考验。”
说完,孟琉璃身形一晃,如烟似雾般悄然隐去,留下满室寂静。
方才的对话还萦绕心头,再看一旁小几上那碗冰块消融的甜汤,只觉得腻烦。
江芷棠端起碗,走到窗边,手腕一倾,便将那浓稠的汤汁尽数泼洒出窗外。
夜色渐深,直至月过中天,娘亲叶茗却迟迟未归。
撑着沉重的眼皮,江芷棠连连打着哈欠,终究抵不住困意,和衣倒头便睡了下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只听得“吱呀——”一声轻响。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灵力大涨之后,江芷棠五感皆灵,即便在睡梦之中,灵识也保持着一分的警惕。
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她眯着眼打量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