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洋房的老式木窗,菱格纹把光线拆成细碎的金片,落在每个人脸上时都带着暖烘烘的温度——像刚从灶膛里掏出来的烤红薯,贴在皮肤上能暖到骨头里。
客厅里的藤椅被晒得发烫,林墨轩翘着二郎腿陷在椅垫里,劳动布外套的袖口磨出了毛边,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正跟苏青玉唠:“海市最近有批东北参,品相能跟你姐上次拿的比,就是价太黑,要十张‘大团结’,还得用粮票抵三成,你说这黑市老板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笑声混着院子里槐树叶子的沙沙声飘进来,鹤南玄指尖捏着只青瓷茶杯,茶渍在杯沿晕出浅褐色的圈,暖光落在他冷硬的侧脸上,竟冲淡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寒气。
他刚要开口接话,就见苏青靡端着茉莉花茶的手猛地一顿——她指尖还没碰到杯沿,识海里突然炸响一阵尖锐的警铃,像生锈的铁片刮过铁板,刺得人耳膜发疼。
这是苏青靡给仿生人设定的最高级紧急信号,寻常时候连调试都不敢轻易触发——上次苏思思汇报外公血压偏高,不过是常规通讯,就抽走了她三成神魂,疼得她眉心突突跳了半宿。
此刻这警铃响得急促又刺耳,苏青靡闷哼一声,手里的茶杯晃了晃,温热的茶水溅在虎口,她却没察觉半分烫意,只觉得识海像被一只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青靡,咋了?脸咋白了?”林墨轩的笑声卡在喉咙里,探着身子往前凑,烟卷夹在指尖忘了抽,烟灰簌簌落在裤腿上。
鹤南玄放下茶杯的动作顿住,黑眸沉沉地锁着苏青靡,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这是他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只要察觉危险,指尖就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识海里的电流杂音越来越重,苏思思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钻进来,每一个字都裹着慌乱:“主人……紧急情况……舒老先生家……出事了……慧心小姐她……”话音卡在“她”字上,电流杂音突然变大,像收音机没调好台,刺啦刺啦的声响里,苏青靡能清晰听见苏思思的抽气声,还有远处隐约的救护车鸣笛。
苏思思是她上个月刚在灵泉空间里调试好的顶配仿生,续航能撑半年,抗干扰能力连军区的信号屏蔽器都挡不住,能让她慌到通讯不稳,必然是天塌下来的事。
苏青靡抬眼飞快扫过鹤南玄,眼神里的凝重藏都藏不住——她不能在这儿暴露识海通讯的秘密,只能用暗号让苏思思通过电话联系她。
指尖在桌下轻轻敲了三下,节奏稳而快——这是她跟苏思思约定的“紧急转接”暗号,意思是“立刻用邻居身份打洋房座机,掩盖通讯来源”。
苏思思的反应极快,没等半分钟,客厅墙上挂着的黑色拨号电话突然“铃铃铃”响起来,铃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像催命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