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常对近臣言,欲做千古一帝,欲成一代明君。”
“臣曾信之,天下百姓亦曾信之!”
“可陛下如今所作所为,哪有半分明君之态?”
“明君当以民生为本,休养生息,明君当以仁德为怀,怀柔远人;明君当知“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而非嗜杀成性,穷兵黩武!”
“陛下非不能为明君,实是不想为明君!”
“昔日圣德早已抛诸脑后,今日之心,唯有霸权之欲,唯有征伐之念!”
“若陛下仍执迷不悟,执意征倭,恐民变将起,国本动摇,届时别说千古一帝,便是大明的江山,能否保得住,亦未可知!”
“臣冒死进言,非为自身,实为大明社稷,为天下苍生!望陛下幡然醒悟,罢征倭之议,复仁政之途,若不然,臣虽死,亦将泣血于九泉,痛骂陛下之昏聩……”
这封劝谏的奏疏,话说的有点狠了。
不过,朱翊钧虽然愤怒,但……并没有跟自己的皇爷爷一样破防,甚至,还有些庆幸。
硬骨头吗。
谁不喜欢。
他冷笑一声道:“这个家伙,有点意思,赵明日……哼……官位跟当年的海师傅也是一样的,都是户部主事,好……”
“既然,他想效仿朕的老师,那朕便也想查查他,看他配不配效仿我大明朝的海青天。”
“陈矩啊……”
“皇爷,奴婢在。”
“这个赵明日,好好的查一查。”
“皇爷,奴婢已经安排人查了。”陈矩赶忙说道。
“那你也看了。”
“是,皇爷。”
“这个人是什么出身。”这个时候,朱翊钧已经知道,这份奏疏应该不是今天送进宫里面的,想必是前两日,陈矩也已经有了初步调查,故他才有此一问。
“启奏皇爷,山东登州人士,万历八年的进士,家境贫寒,是家中嫂子养大的,在清流中,颇有些名声,奴婢这两日也查了一些,确实是一个守规矩,办实事的官员,并没有查到什么罪证……皇爷,是不是要抓人。”
“他贪污了吗?”
“那倒没有查到。”
“犯了大明的律法吗?”
“那倒也没有查到,不过,奴婢可以安排……”
“哼,安排,我大明的律法,你一个宦官,怎么安排,既然人家是清廉的,那你用什么理由抓人呢,他想着效仿海师傅,痛骂朕一顿,就能改变朕的想法了,哼,海师傅在世的时候,也阻止不了朕啊。”
“不过,他这个人确实有意思,你在调查一番,仔细地查,去他老家查,若是为人没有问题的话,给他升官……”
“啊,升官……”陈矩稍稍愣神。
“外放了,看看哪里有缺,让他去当知府……把这个奏疏,传阅各部,朕要让百官看看,这样的奏疏,才是劝谏……骂了朕的人,朕不仅不罚,还给他升职。”
陈矩赶忙应是。
朱翊钧这才将奏疏放下,而后,轻笑一声:“在朕的治理下,君子们的骨头,好像有些软了,没甚意思。”
“你们下去吧。”
陈矩,冯安两人赶忙躬身行礼,随后,退出了乾清宫。
而当两人离开后,就剩下朱翊钧一人之后,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冷哼数声,似笑非笑道:“一个户部的主事,还敢教朕做事,哼,你若是一个贪官污吏,朕立马剁了你……”